1 研究背景：宗教、价值观、政治态度和行为
英国全民公投的结果被认为是由民粹主义价值观驱动的：许多脱欧运动者和支持者在渲染反移民情绪的同时也发表了反建制言论。宗教社会学家认为宗教身份是族群或文化身份的代名词。相关的研究已经确定宗教与移民态度、英国民族情绪、政治行为之间的关系。例如，宗教实践预计会有更高的容忍度；积极的宗教参与会促进移民的热情，移民态度反过来影响了公投的结果；特定的教派和会众会促进公益活动，特别是小团体参与；与无信仰者相比，英国国教徒对亚洲、黑人雇主或姻亲的接受程度较低等。因此本文假定，宗教认同和宗教行为可能会以特定方式对脱欧投票产生影响。
这些问题引出以下的研究假设：
1.支持脱欧的宗教信仰各不相同。
2.做礼拜和积极的宗教参与可以促进人们对留欧而非脱欧的支持。
3.坚定的宗教信仰与支持脱欧相关。
4.宗教影响通过价值观、社会身份、公民情感归属和政策偏好的差异来调节。
此外，宗教信仰和支持脱欧之间的联系是宗教实践还是宗教认同导致的，仍尚未确定。如果是后者，那么问题就是，间接的宗教唯名主义如何通过更直接的价值观和政策态度来调解。
2 数据与分析
为了检验上述假设，本文将分析2017英国选举研究（the British Election Study，以下简称“BES”）、第八次理解社会调查（Understanding Society，“USoc”）、英国国家社会研究中心的2018英国社会态度调查（British Social Attitudes，“BSA”）。这三个数据集对脱欧或留欧以及对宗教信仰和宗教虔诚的衡量有所不同。没有任何一个数据集可以涵盖所有的价值观念，但是它们共同构成了检验假设的最佳数据来源。本研究将考察宗教和价值观对支持脱欧的综合影响。将价值观解释为中介变量，而不是混淆社会经济地位，宗教立场和政治态度间联系的变量。将宗教视为远端变量，宗教信仰和宗教虔诚对休假与保留的支持的直接影响和总体（直接与间接之和）影响。
图1和图2显示了宗教信仰和出席率对支持脱欧的差异。如图1所示，脱欧支持率在英国国教徒中最高，而在那些认同非基督教信仰的人中最低；天主教徒、其他基督徒和无信仰者介于两者之间。
接下来，本文将测试在控制社会人口统计学等混杂因素时差异是否继续存在。对于每个数据集，我们从基本社会结构模型入手，并通过增加价值观、态度变量以及公民情感归属的测量扩展研究，将宗教信仰和宗教活动参加频率的影响分解为通过价值观、态度和公民情感归属产生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我们将简化模型中的系数解释为总体影响，而完整模型中的系数解释为直接影响。
2.1 测量文化价值、政策态度、公民行为和宗教虔诚
价值观是政治文化研究的基础，可以理解为“理想的观念”以及“社会和心理力量共同作用于个人的共同结果”。价值观应该被理解为宗教虔诚的混杂因素或中介变量吗？我们无法从技术层面使用横截面数据确定这一点，但相关理论建议使用后者。宗教是文化社会化的工具，年轻人被宗教或世俗的眼光教导对与错。宗教信仰主要是由出生时其父母和其他社会化主体传播的。因此，本文认为宗教信仰先于价值观和政策态度。
本文对三个数据集中的调查问题进行分类，进行因子分析并建立相应量表。其中，BES侧重价值观和态度，USoc侧重公民身份和情感归属，BSA侧重宗教信仰和价值观。在相同的案例样本上嵌套logistic回归模型以进行比较，测量宗教变量对中介变量的影响程度。
2.2 模型与结果
■ 使用BES数据的模型
如表1所示，在使用BES数据的简化模型中，英国国教信仰与支持脱欧呈显著正相关，每月至少参加一次与支持脱欧呈显著负相关。在完整模型中，英国国教信仰变量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这表明支持脱欧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价值观和态度所介导的。每月至少参加一次的负面影响仍然是显著的。威权主义、右翼的自我认同显、经济信心、认为移民太多与支持脱欧的可能性更大。
如表2所示，在英国国教信仰对支持脱欧的总体影响中，73.1%是通过价值观和态度调节的，而在每月至少参加一次的总体影响中，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27.8%。对于这两者而言，大部分的间接影响是通过认为移民太多起作用的。
■ 使用USoc数据的模型
如表3所示，在使用USoc数据的简化模型中，英国国教信仰与支持脱欧呈显著正相关，每月至少参加一次或每周至少参加一次与支持脱欧呈显著负相关。在完整模型中，关于公民身份和公民情感归属，仅认同自身为英国人而非其他多元的族群认同与支持脱欧的可能性更大，同样地，认为族群重要与支持脱欧的可能性更大。认为教育重要、认为政治信仰与支持留欧的可能性更大。邻里情感归属在此模型中不起作用。
如表4所示，在英国国教信仰对支持脱欧的总体影响中，25.8%是通过公民认同和公民情感归属调节的；在每周至少参加一次的总体影响中，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3.7%；在每月至少参加一次的总体影响中，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15.6%。对于英国国教信仰而言，绝大部分的间接影响是通过认为族群重要起作用。对于每周至少参加一次而言，绝大部分的间接影响是通过协会数量、认为族群重要起作用。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正向的间接影响被认为政治信仰重要的负面影响抵消。换言之，参与者对政治领域的认同抑制了每周出勤与支持脱欧之间的消极联系。对于每周至少参加一次而言，绝大部分的间接影响是通过协会成员起作用。
■ 使用BAS数据的模型
如表5所示，在使用BAS数据的简化模型中，英国国教信仰与其他宗教信仰或无信仰对支持脱欧的影响没有明显差异，每周至少参加一次与支持脱欧呈负相关。关于宗教信仰的其他维度，较强的正统信仰与支持脱欧呈正相关，非礼拜的宗教活动与之负相关，较强的异端信仰归属则与之无关。在完整模型中，每周出席率仍是显著负相关。就正统信仰而言，宗教信仰仍是显著正相关。与在使用BES数据的模型中发现的那样，威权主义价值观与支持脱欧呈显著正相关。此外，反福利价值观与支持脱欧呈显著正相关。
如表6所示，结果再次表明每周至少参加一次的影响几乎是直接的。正统信仰总体效应中有17.93％是通过威权主义价值观来调解的。非礼拜的宗教活动总体效应中约46%是通过以下两方面调节的：一半是通过自由主义价值观，一半是通过亲福利主义价值观。
3 结论
首先，英国国教徒更倾向于支持脱欧。进一步地，其影响部分由威权主义价值观、反移民态度、英国人独有的而非多元化的族群认同所调节的。此外，频繁参加礼拜更倾向于支持留欧。出勤率与脱欧之间的联系主要是直接的，主要通过减少对移民的反对，自由主义价值观和更广泛的社会资本调节的。
其次，宗教信仰对支持脱欧的影响因所涉及的宗教维度不同而相异。大量研究表明，宗教信仰与更多的公民参与、对移民更热情的态度和亲社会行为有关。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行为和信念的影响是不同的。这表明，一种特定的文化现象可能具有不同的社会和政治含义，取决于我们从行为或象征意义的角度来审视它。
最后，信仰和实践之间的区别似乎与宗教和民族宗教概念的交集有关。将英国性与基督教划上等号，很可能将高度虔诚的宗教人士简单地划分为支持脱欧和支持留欧两大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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