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春

 

    天主教在俄国传播的历史几乎和东正教在俄国的历史—样长。基辅罗斯时期就有西方天主教徒来到俄国,主要是商人,其数量极少。蒙古人人侵和统治时期,一些天主教修会的修士来到位于俄国领土上的金帐汗国传教,但收效不大。莫斯科时期,有外国商人和技术专家在俄国工作,其中有天主教徒。但俄国人禁止他们在莫斯科建造天主教堂,更禁止他们在俄罗斯人中间传教。这个“禁教”时期一直持续到彼得大帝时时。由于彼得大帝的开放政策,西方天主教徒开始涌入俄国,其中有耶稣会士,他们在这里建造教堂,甚至开始传教。不过,彼得大帝对天主教徒在俄国的活动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叶卡捷琳娜二世从德国招来大批移民到俄国,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天主教徒,俄国的天主教徒的数量开始明显增加。在她执政期间,波兰被瓜分,俄国获得了大量土地,在这些土地上居住着几百万合并派信徒(东仪天主教徒)。波兰人在19世纪举行两次大规模起义(1830年和1863年)均以失败告终,俄国政府将参加起义的波兰天主教徒流放到西伯利亚等地。到1914年为止,俄国共有各类天主教徒近500万。其中,在俄国居住的外国人数量最多(德国人、法国人、波兰人等),他们是拉丁仪天主教徒,其次是东仪天主教徒,也有少量的自愿转向天主教的俄国东正教徒。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后,由于波罗的海沿岸国家的独立以及俄国西部领土归人其他国家,俄国天主教徒数量有所减少。到1922年,在苏联的天主教徒数量已减少到150万左右。

    在苏联时期,包括天主教徒在内的各类宗教信徒都受到了迫害。大批天主教神职人员遭到逮捕,被投入监狱或集中营,有的甚至被枪决。天主教会在沙皇俄国时代所建立的各类组织均遭到严重破坏。

    直到所谓的“解冻”时期,莫斯科和梵蒂冈之间才恢复联系。1961年11月25日是罗马教皇约翰二十三世的生日,赫鲁晓夫发去了贺电。1963年3月,教皇约翰二十三世还会见了赫鲁晓夫的女儿及其丈夫,这是苏联重要人物首次与教皇会晤。尽管赫鲁晓夫继续坚持宗教迫害政策,但他与教皇之间仍然保持一段时间的通信联系。后来苏联官员与罗马教廷方面有过多次直接接触,尽管没有取得实质性成果,但对改善梵蒂冈与莫斯科的关系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梵蒂冈获得了在立陶宛和拉脱维亚任命主教的权利,乌克兰东仪天主教会的合法地位也获得了苏联当局的认可。

    20世纪七八年代,梵蒂冈和莫斯科的关系获得进一步改善。1988年6月,梵蒂冈借俄罗斯受洗千年纪念之机,派遣负责外事的大主教阿戈斯丁诺·卡扎罗里率团访问苏联,受到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亲自接见。1989年12月1日,戈尔巴乔夫访问梵蒂冈,会晤了教皇约翰—保罗二世。此后,天主教机构在苏联的一些加盟共和国开始恢复。据官方统计,到20世纪80年代末,在苏联领土上已经有257个天主教教区(不包括波罗的海沿岸各国)。1990年3月15日,罗马教廷与苏联正式建立外交关系。1990年5月,罗马教皇派驻俄国的使节,天主教大主教科拉索诺来到莫斯科上任。1990年11月18日,戈尔巴乔夫再次到梵蒂冈与教皇会晤。梵蒂冈和莫斯科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实质上的新的阶段。1991年9月5日,罗马教廷承认了俄罗斯联邦的独立和主权。1991年12月20日,俄罗斯联邦总统叶利钦拜访了罗马教皇。

    进入90年代,罗马天主教会在俄国活动的规模急剧扩大,而且更加积极。天主教会在此期间最大的举动就是在俄国任命主教,设立管理机构。1991年4月13日,罗马教皇下令在俄国组建两个圣统区,一个是“俄罗斯欧洲部分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圣统区”,以莫斯科为中心,总督为塔杰乌什·孔德鲁谢维奇大主教,另—个是“俄罗斯亚洲部分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圣统区”,以新西伯利亚为中心,总督为约瑟夫·韦尔斯特主教。1999年5月8日,“亚洲部分圣统区”—分为二,即“俄罗斯西西伯利亚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圣统区”,以新西伯利亚为中心,“俄罗斯东西伯利亚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圣统区”,以伊尔库茨克为中心。1999年11月23日,“欧洲部分圣统区”也一分为二,即“俄罗斯欧洲部分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北方圣统区”,以莫斯科为中心,“俄罗斯欧洲部分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南方圣统区”,以萨拉托夫为中心。

    2002年2月11日,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将俄罗斯拉丁礼仪天主教徒四个圣统区升格为主教区,分别是“圣母罗马天主教大主教区”(北方圣统区),以莫斯科为中心,由塔杰乌什·孔德鲁谢维奇大主教主持；“圣克莱门特罗马天主教主教区”(南方圣统区),以萨拉托夫为中心,由克莱门斯·皮克尔主教主持；“圣约瑟夫罗马天主教主教区”(东西伯利亚圣统区),以伊尔库茨克为中心,由叶日·马祖尔主持；“罗马天主教变容节主教区”(西西伯利亚圣统区),以新西伯利亚为中心,由约瑟夫·维尔特主教主持。为了实行统一和有效的管理,罗马教廷还成立了联合俄罗斯所有天主教主教区的大主教区,以莫斯科为中心,任命塔杰乌什·孔德鲁谢维奇为大主教。 值得注意的是,四个主教区都有了新的名称,不是以主教区所在中心城市或地区命名,而是以圣徒或节日命名。罗马教廷方面的解释是为了“表示对俄罗斯东正教会主教区应有的尊敬”。圣统区是临时性的机构,主教区则是常设机构。因此,罗马教廷的这一系列举措还是引起了俄罗斯东正教会方面的严重关注。

    关于天主教徒在今天俄国的具体数量、分布情况,至今没有—致的说法。2001年底,梵蒂冈国家事务部负责入托兰断定,在俄国有50万天主教徒。大主教塔杰乌什·孔德鲁谢维奇认为,在俄国的天主教徒有60万。不久,梵蒂冈又说出一个数字,是130万,大约占俄国总人口的1%。俄国东正教会没有发布这方面的具体信息,但对这个数字表示怀疑,认为现在的俄国没有这么多天主教徒。甚至有人认为在俄国的天主教徒只有1万到2万人。尽管如此,天主教会在俄国的规模还是可以根据如下比较可靠的指标进行判断。据统计,2002年初,在俄国共有天主教教区217个,72座大教堂和83座小教堂。在俄国工作的天主教神职人员283名,还有273个修女。

    在俄国工作的天主教神职人员多数来自国外(约90%)。除了神职人员外,在俄国还有各类天主教修会、团体和组织。几乎所有的天主教修会在俄国都有代表在活动。1999年,在俄国成立了一个由天主教各修会和团体主要负责人组成的民族委员会。

    在所有天主教修会中,耶稣会是最积极的—个。与在世界其他地方一样,耶稣会在俄国的活动主要是在教育界。1991年耶稣会士在莫斯科创办了一所天主教神学院,全称是“托马斯阿奎那哲学、神学与历史学院”,并且在圣彼得堡、新西伯利亚、萨拉托夫和加里宁格勒市设有分部。这所神学院是非官方的教育机构,在这里毕业的学生将获得高等教育文凭,专业是宗教学和天主教神学。除了讲授哲学和历史知识外,该神学院还开设圣经研究和教会史等课程。在这里讲课的既有天主教神职人员,也百乐止教神职人员,此外还邀请俄国或国外著名学者讲授专题课程。学制一般是2-5年,教学方式灵活,费用不高,有时是免费的(比如1992年就是免费的)。除了宗教学专业外,神学院还免费开办圣经研修班。凡是年龄在45岁以下,受过高等教育或中等教育的人都可以申请入学,不受宗教信仰归属的限制。1993年在莫斯科又出现一所天主教神学院,“使徒—圣母”高级神学院,后迁移到圣彼得堡。另外在新西伯利亚、莫斯科和托木斯克还有天主教中学。

    1992年6月21日,耶稣会独立的俄罗斯督区在俄国正式注册,这个督区大致相当于除波罗的海沿岸三国外的原苏联领土。然而,在独立的俄罗斯督区工作的耶稣会士并不多。据2003年初的统计,在这个督区总共有62个耶稣会士,在俄国只有29人,其中有神职人员和学者,主要分布在莫斯科和新西伯利亚地区。在西伯利亚,耶稣会士主要是在医院和监狱等地方活动,此外还从事教育事业。1990年,耶稣会士在西伯利亚成立一个慈善组织“圣爱”,主要为医疗机构提供各种服务。1995年,耶稣会士在新西伯利亚市成立一个“因尼戈精神发展中心”(“因尼戈”是耶稣会创始人伊纳爵·罗耀拉的名字缩写的音译),1996年夏天创办一所孤儿院。尽管耶稣会士对外声称不对孩子进行宗教方面的教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里的孩子不可能获得俄罗斯民族文化的教育,更不可能接受东正教方面的教育。相反,孩子们经常被带到天主教教堂,有的甚至还接受了天主教的洗礼。当地东正教徒对此极为不满,双方经常发生冲突,东正教信徒与天主教徒之间关系因此越发紧张。1997年8月,天主教会在新西伯利亚的主教教堂“主变容节教堂”举行开放庆典,为此,罗马教皇约翰—保罗二世还去电祝贺。1999年12月,一台天主教节目出现在电视上,每周播送两次,每次—个半小时。 天主教会在俄国的出版活动十分活跃,利用国外雄厚的资金,先后创办了几家出版社,大量出版天主教宣传资料。“天主教新闻简报”从1990年开始出版,后改版变为《真理与生命》杂志,并且成立了以“真理与生命”为名的通讯社和出版社。在莫斯科出版的罗马天主教大主教区官方周报《福音之光》是天主教会在俄国非常重要的舆论阵地。天主教徒还在俄国出版了神学杂志《Theologia》,其内容主要是神学和教会史。此外还有各类规模不大的天主教出版机构。天主教会在俄国开设无线电广播台,如莫斯科的“恩赐”台和圣彼得堡的“玛利亚”台。当然,网络更是天主教会经常利用的强大的现代化宣传和传教手段,特别是耶稣会士的网站内容丰富,使用起来也十分方便。

    随着天主教在俄国的迅速传播和扩展,主要的宗教活动场所相继开放。在圣彼得堡市90年代开放—批天主教教堂。当然,还有许多天主教教堂永无开放之日,因为它们在苏联时期被彻底摧毁了。在莫斯科和其他城市,天主教教堂也相继归还给了教徒,而且在各大城市还在继续建造新的天主教教堂。

    天主教徒在俄国的活动引起东正教会的不安。据东正教徒反映,天主教徒在俄国普通世俗学校里讲课而不受任何限制,那里几乎没有或很少有天主教徒的孩子。在某些大学里开设天主教神学方面的课程。各类天主教修会在俄国从事慈善事业,开办天主教学校,在俄国人当中培养天主教神职人员。天主教会在俄国建立教区和修道院,建造天主教堂,声称是为了牧养那里的传统的天主教教民。而东正教会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典型的劝人改宗的传教行为,是在俄罗斯人中间,即在传统的东正教徒中间传教,是在按照教规而言的俄罗斯东正教会领土上传教,招募东正教徒皈依天主教。 天主教在当代俄国的复兴,还加剧了乌克兰国内宗教的紧张局势。所谓的“俄国西部问题”——合并教会问题再度成为焦点。俄国东正教会公开声明,合并教会现在是改善罗马天主教会和俄国东正教会之间关系的最大障碍。

 

 

                         （本文转载自：《世界宗教文化》2005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