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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宗教巴哈伊教之特点及迅速传播之原因
发布时间: 2013/6/15日    【字体:
作者:蔡德贵
关键词:  新兴宗教  
 
 
 
                                         蔡德贵
 
    巴哈伊教从1844年巴布教阶段算起,至今仅有150多年的历史,这在世界独立宗教中是历史最年轻的。在其初期,该教作为发源地伊朗的一种宗教异端,是受压制和排挤的,宗教创始人和主要成员受到过当局的迫害,有的被执行枪决,有的被流放异乡,教徒人数也是少得可怜。到本世纪初,教徒人数仍无大规模增长,在1921年巴哈伊教的真正创始人巴哈欧拉之子阿布杜巴哈逝世时,全部教徒也不过10万人,大部分为伊朗人,分别居住在伊朗或中东其他国家,少部分居住在印度,欧洲和北美的35个国家,邵基·阿芬第把巴哈伊信仰发展成一个真正全球性的宗教,至他逝世的1957年,教徒已增至40万,分布到250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有殖民地)。但在50年代初,要成为一名巴哈伊还意味着将自己置于人们的怀疑和嘲笑之中,所以到1963年4月21日第一届世界正义院诞生之时,教徒人数仍保持在40万。而到1985年,教徒人数猛增至350万。而根据1992年版《大英百科全书》之最新统计数字,到1991年全球已有540万巴哈伊教徒,分布在205个国家和地区,根据巴哈伊统计学者的数字,1992年已扩大到232个国家和地区。

    在《大英百科全书》和《世界基督教百科全书》这些影响很大的著作中,巴哈伊教都是增长速度最快的宗教,成为在分布范围上仅次于基督教的第二广的宗教,有116000个分布点,甚至在伊斯兰世界的腹心地带,如阿拉伯世界的巴林、约旦、科威特、黎巴嫩、阿曼、卡塔尔、阿联酋、也门、摩洛哥、苏丹、突尼斯,以及印度、巴基斯坦、马来西亚、土耳其和中亚,都建立了巴哈伊团体。

    巴哈伊教在最近的几十年里,发展速度之快,实在令人震惊,原因何在?

    俄国伟大作家托尔斯泰在生前接触过巴布教徒、巴哈伊教徒,而且预见会有伟大的前途,说:“我与巴比教徒交往多年,对他们的教义有着浓厚的兴趣。我觉得这些教义必定有着伟大的前途,因为它们摒除所有造成分歧与离异的误解,激励人类团结于一个信仰中。” 托尔斯泰晚年曾表露,他本人赞同巴哈伊信仰,因为巴哈伊信仰“宣扬博爱、人类平等和在物质生活上作出牺牲好能为造物者服务”。 托尔斯泰何以预见巴哈伊教必定有伟大的前途?
 
    应该说,巴哈伊教能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取得惊人的发展,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国际的因素,也有地区的因素;既有宗教的因素,也有文化的因素;既有内部的因素,也有外部的因素。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该教自身的特点,独特的基本教义和传教方式。
     
                          第一节 对巴哈伊教特点之分析
    
    巴哈伊教被教外人士评论为一个具有鲜明特征的现代型宗教,“这一宗教的教义将向全人类展示一种崭新的全球文明,而不是传统的宗教的延续”。 是否会向全人类展示一种新的全球文明,我们认为尚无充分的证据能加以证明,但是巴哈伊教确实不是传统宗教的延续,而是一种新兴的、独立的现代型宗教,其现代型的主要特征是:
     
    一、现代性
     
    参加世界新宗教环保同盟的有九大宗教: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印度教、耆那教、锡克教、道教、巴哈伊教。 在这九大宗教中,巴哈伊教既是最年轻的宗教,也是最具现代性的宗教。其现代性的集中体现,便是对现代化作出积极回应,最早试图完成将宗教由传统向现代的转换。
     
    但什么是现代化?对现代化的理解可以说是千差万别、形形色色。国内著名学者李慎之先生新近提到的一个观点是:现代化就是全球化,而西方化是全球化的第一个阶段。他提出,1992年,联合国有一个决定,不讲哥伦布发现美洲,而是航行到美洲,但仍认为这是一个转折点。如果要讲全球化,这确实是一个转折点。从哥伦布开始,全球化年代出现,但亦是以西方文化为中心,经济全球化是90年代的一个特点,但从工业发展的角度来看,全球化起码已经有500年的历史。这500年确是以西方为中心,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们更倾向于把现代化理解为人类求进步、求革新的过程。
     
    这一过程,是一种连续性的不断的变革和创新,它是以科学知识为基础、以科学技术为利器,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不同的社会环境下,以不同的速度、顺序、样式,在发展、在变化,使人有更美好的生活、更高效率的工作,更舒适的物质享受。可以说,现代化是对传统的挑战,会影响到整个社会,包括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各种社会制度的变化。
     
    这样,就引出传统与现代化之间的关系问题。就伊斯兰世界而言,伊斯兰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佛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中最年轻的一个,但至19世纪中叶,也已有1200多年的历史了,伊斯兰教既是一种宗教,又是一种生活方式、行为方式,是一种恢宏而博大的文化体系。但在1798年7月1日,拿破仑作为东方军司令,率法国舰队侵入埃及亚历山大港,处在奥斯曼土耳其素丹统治之下的埃及,受到了伊斯兰教外的西方势力的挑战。从此之后,中东的伊斯兰世界的广大领土相继变成英、法等国家的殖民地或“保护国”。过去被认为是固若金汤的伊斯兰世界,为什么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法国人的殖民地?伊斯兰教内教外的历史学家、思想家们开始认真地反省传统,从此,伊斯兰教传统和现代化之间的关系,便成为伊斯兰世界思想家们在当代的永恒话题。
     
    19世纪初,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在期待着新的救世主出现,被科学发明和工业化浪潮的深远含义所深深困扰,各种宗教背景的信仰者转向各自信仰的经典,试图理解这越来越快的变化过程,基督教有人在经典中找到了证据,支持他们的一个新信念:人类历史气数已尽,耶稣基督将再度临世。而在伊朗,人们看到古代灿烂的文化丧失殆尽,已衰弱到极点,政府腐败,经济崩溃,教育废弛,百业不振,公理埋没,卫生不讲,道路不修,土匪遍地,抢劫掳掠,日必数起,科学与艺术被视为宗教之大敌而被深恶痛绝。在这样的混乱污浊之环境中,类似于基督教世界的热潮也在伊朗涌动:新的圣使,将会显现,他将宣布新时代之肇端。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巴布于1844年5月23日宣布,他就是一道门,经由他,全人类期待的新圣使即将出现。巴布的新宗教从一开始就试图与现代化接轨,其著作《默示录》废除了一些伊斯兰教法律,宣布新圣使将来临,他将取代穆罕默德作为封印先知的地位,领导一个新时代,强调要用崇高的道德标准来挽救道德之堕落,提高妇女与穷人的地位,且倡导教育和有益的科学。巴布敦促自己的追随者们要从中世纪以来很少变化的思想境界里解放出来,从伊斯兰教的传统框架中解放出来,迎接新圣使的降临。巴布运动经过巴哈欧拉之手,转变成巴哈伊信仰,巴哈欧拉向世人宣布,他就是人们期待已久的新圣使。
     
    巴哈欧拉强调,人类整体也像一个人一样,有婴儿期、孩童期、青春期,而今天人类已进入早已被预言过的成熟期。在这一时期,对祖先信仰的教条式模仿已经过时,因为那些信仰曾经是宗教演变之轴心,但现在已不再能结出正果,反而成为人类堕落和造成障碍的原因,顽固地坚持和教条地硬套古代信仰,已成了人类间仇恨的中心和主要来源,成了人类进步的障碍,战争和冲突的原因,和平、安宁和幸福的破坏者,因此,宗教主要本质的改革和更新构成了现代思想之真正精神。人类已有能力认识到自身的发展过程乃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人类之被创造,乃是为推进一个不断演进的文明。而迈向成熟所面临的挑战,是要承认全人类是同一种族的人民,要从各种派别与信条的局限中解放出来,奠定全球文明的基础。为此,巴哈欧拉又主张,一个全球性社会的繁荣,必须基于这样一些基本原则:消除形形色色的偏见,两性间完全平等,世界宗教的同源性,消除贫富极端,普及教育,科学与宗教的和谐,在保护自然环境与发展科学技术之间保持平衡,基于集体安全和人类一家的原则,建立一个世界联邦体系。
     
    在巴哈欧拉逝世以后的100多年里,巴哈伊教得到长足的发展,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人类一家的思想,也普及到更多的人群和种族,对于当代社会中的各种问题,巴哈伊教几乎都十分关心,并采取一种特殊的有时是变革性的解决办法,巴哈伊教经典及其教徒们广泛而多元的活动,几乎涉及到当今世界的每一个重要趋势:从关于文化多元性、环境保护的新思维到决策的分散民主化,从对家庭生活和道德的回归到新世界秩序的建立;都体现出该教的现代性,而且由于该教的现代性,又引发出其他一系列特性。
     
    二、开放性
     
    巴哈伊教的开放性,首先表现在它不排斥其他任何一种宗教,它认为,不论是世界上哪一种宗教,犹太教也好,基督教也好,伊斯兰教也好,甚至佛教、耆那教、印度教、锡克教等等,虽然有不同的名称,但都是来源于同一个上帝。上帝可有多种名称,耶和华、安拉、真主、佛陀,但本质都是一个,即是一个超然的存在,是人类不可知的本体,又是全知全能的万物之主宰者。因此,巴哈伊教承认其他各大宗教的经典同时也可以是巴哈伊教的经典,巴哈欧拉所著的《确信之道》引证了包括《古兰经》在内的大量其他宗教经典。在巴哈伊教的灵曦堂内,允许各种宗教人士和非宗教人士在其中诵读各种各样的宗教经典。
     
    鉴于同样的理由,巴哈伊教接受各种宗教或非宗教的信仰者入教:佛教徒、基督教徒、印度教徒、耆那教徒、犹太教徒、伊斯兰教徒、锡克教徒、琐罗亚斯德教徒、拜物教徒和无任何宗教信仰者,都可以被接受为巴哈伊教徒,从同一个国际管理体系中得到不断的引导。
     
    巴哈伊教的家庭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一个出生在巴哈伊家庭的儿童,一般是被当做巴哈伊社团的成员加以抚养,他们要学习巴给伊教历史、教义,也学习其他世界主要宗教的经典和教义,一旦他们成长到15岁,也就进入了巴哈伊社团认为的人的成年期,他们可以自己负责个人灵性的发展,决定或拒绝成为巴哈伊教徒,决定或拒绝继续参与巴哈伊的社团生活。
     
    成为一个巴哈伊信徒的主要条件是精神上的,“主要的动机,永远都应是人对上帝信息之响应,承认他的使者。那些宣称自己为巴哈伊信徒的人们,应当为巴哈伊教的完美教义所陶冶,为巴哈欧拉之爱所感动,参加者不一定要懂得圣典中所有的证明、历史、法律及原则,但除了获得教义之火花外,他们基本上要知晓巴哈伊教的中心人物,了解他们所须遵行的法则和行政原则”。 如果有人要求人教,他们可以向地方灵体会提出申请,如果灵体会认为申请人已经明白了作为一个信徒的含义,并准备按照巴哈伊教义生活,那他们便算是被接纳入教了,而不需要任何礼仪或宣誓。一旦成为一名巴哈伊教徒,不管他原来的宗教背景如何,犹太教徒、基督教徒、伊斯兰教徒或其他宗教背景者,他们在成为巴哈伊信徒之后,不一定要放弃其原来的宗教信仰,只要相信自己是作为上帝的信徒,承认上帝定时派来的显圣者,而不用坚持巴哈伊教的教义超越于其他的宗教。因为显圣者的连续出现是没有开始的,因而也不会有终结,因此巴哈伊教不宣称它是人类灵性发展过程中的最后阶段,上帝派遣的先知将连续不断地显现,派遣会到那无终止的终止,甚至在巴哈伊教举行的灵宴会上,教徒们也可以自行选择自己的诵读祷文,既可以选择巴哈伊教的经典,也可以选择其他天启宗教的经典。
     
    巴哈伊教对世界文化的态度也充分地体现出该教的开放性特点,巴哈欧拉曾经呼吁,要采用一种世界通用辅助语言,作为促进全人类团结的工具。这种语言或者重新发明,或者从现存的语文中选定,以作为世界文字,促成一种世界文学的诞生。他认为这—-天正在临近,世界各族人民将会采用一种全球性语言和一种通用的文字,到那时,一个人无论走到哪个城市,都会像进入自己的家园一般,但是,巴哈欧拉非常慎重地使用了“辅助”一词,他强调的不是文化单一性的命令,而是应该珍视并且提倡文化的多元性。巴哈伊教重视多样性的统一,“它既没有忽视,也没有试图隐瞒那些使世界上各种族、各民族彼此相异的在种族起源、气候、历史、语言、传统、思想与习惯等方面的多样性。它召唤更宽厚的忠诚、更博大的抱负,超越于任何曾经激励过人类的忠诚与抱负”。这是——种“多样性的统一”。正像阿布杜巴哈所解释的:“当多种层次的思想、气质和性格由同一种中心力量的作用和影响联结在一起的时候,人类的完美才会显露,其美丽与光耀才会显现。只有那统治和超越一切事物之本质的上帝之圣言的神圣效力才能够使幼童般的人类相互分歧的思想、感情,观点和信念和谐起来。” 鉴于这样的理由,巴哈伊教认为世界上每一个民族,不论大小,都对世界文化做出过贡献,都是世界文化这一大花园里的迷人的花朵,这些花朵品种、颜色、形态、形状各有不同,正由于其多样性丰富和装饰了花园,并增强了美的效果。所以,每一个巴哈伊教徒都应该尊重自己所接触的每一个民族的文化,不允许以任何理由自以为自己所代表的文化是最高尚的文化,而以别的民族的文化为低下文化,在巴哈伊的观念里,种族主义、文化沙文主义没有任何存在的余地。种族肤色不应该成为评判文化优劣的标准,肤色无关紧要,肤色在本质上是偶然性的,人之灵性和聪明才智才是根本性的。白种人、黑种人、棕种人、黄种人和红种人,都是上帝的子民,他们创造的文化应该一视同仁地得到尊重。
     
    然而,所有的文化又都不是完满的,就东西方两大文化体系来说,各种宗教几乎都产生于东方,文化产生于东方,但西方文化急起直追,后来甚至超过东方文化。东、西方文化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就一般而言,东方人不知西方之事,西方人亦不能谅解东方人之观念,所以东、西方文化也都应该采取开放式态度,交换互补,这样,全人类将受益无穷。阿布杜巴哈详论说:“现与昔时相同,真理之灵体如太阳,摩西在东方兴起教导人类,耶稣、穆罕默德亦生J:东方,巴哈欧拉与巴布亦生于东方之波斯国,是则灵界之大教师,皆产在东方也。耶稣之太阳,虽出自东方,但其光,在西方亦得见之,其教训之圣光,在西方之荣耀,较其产生之地尤为明显。现今东方各国,需要物质上之进步,而西方需要精神方面的进步。假若彼此交换,东方把精神方面的知识输给西方,西方把科学方面的知识输给东方,那就再好没有了。东西宜联络,如此方能产生真文化,而灵体之精神,亦可在物质中表现之矣。彼此既能交换所长,则太平立致,人类亲密和谐,一切纠纷白免。到此时,世界将如明镜,能反照造物之性质矣。” 巴哈伊教所追求的,是要创造一种超越国籍、种族、肤色、语言、文化及宗教信仰隔阂的世界文明,这种追求充分表现了该教的开放性。
     
     三、超越性
     
    巴哈伊教之超越性,首先表现在它的宗教理论和教义既源于世界各大宗教,又超越世界各大宗教。
     
    巴哈伊教对各大宗教的权威都加以承认,并把它们确立为自己的根本基础,各大宗教都是同一个宗教永恒历史和连续演进过程中的不同阶段,巴哈伊教决不图谋要推翻世界各宗教体系的灵性基础,而是扩大它们的基础,重申它们的基本教义、调和它们的目标,振作它们的生命,显示它们的同一性,恢复他们早期教义的纯洁性、调整它们的功能,并且协助它们实现其最高愿望。但是,巴哈伊教又从根本上否定了各大宗教都是终极绝对真理的说法,宣布:宗教之真理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神圣的启示乃是有序的、连续的、演进的,而不是间歇无常的或是终极的。宗教的目的是培养可嘉的美德,提高社会道德水平,促进人类灵性的发展,赢得真正的生命及神圣的恩典。但是神圣宗教并不是分歧与争执之道,假如宗教成了对抗与冲突的根源,那么,倒不如没有宗教。宗教应成为国家的活跃因素,假如它成为人类死亡之因,那么,它的不复存在对于人类来说反而是一种福祉和裨益。既然宗教是神圣本质的外在表现,因此必须富有生命和活力,且需要不断运动发展。神圣原则总是充满活力,不断进化的。因此,启示这原则的宗教也须是持续发展的,万物皆须更新。科学、艺术、工业,发明等都在改革,伦理观念,法律制度也在更新,思想界同样经历了革新,从前的科学与哲学理论不再适应今天的需要。这样的观念确实超越了以前的所有宗教。
     
    其次,巴哈伊教的超越性表现在它对理性的召唤和回归上。
     
    一般说来,信仰是人类情感的升华,是对上帝或某人,某种主张极度相信和尊敬,以至于以它们作为自己行动的榜样或指南,而理性则是属于判断,推理等高级精神活动,因此,信仰与理性总是有悖的。而巴哈伊则超越了一般的宗教信仰,重视理性。阿布杜巴哈指出,面对有思想的听众,每一个论点都必须具备理性的依据和逻辑的论证。这种依据有四种:感性认识,理性思维,传统观念或经典权威,灵感。阿布杜巴哈分析说:在神圣先知看来,感性认识这一依据并不可靠,感性认识是易出差错的依据,因为它并不完善,如视觉是感觉中最重要的部分,但难免有误差和错觉。理性思维被视为判断的最重要手段,是真正可靠的,但理性认识并不是没有缺陷的,也有不可靠的地方,因为坚持以理性思维为判断依据的哲人们,对每个人所研究的问题都意见不一,有时结论甚至互相矛盾。传统观念或经典权威也有缺陷,因为如何理解和阐释会因人而异,人的思维各不相同,对经典的阐释就会柞互矛盾。灵感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暗示和感受,但有时人内心的暗示是邪恶的,那又怎能分辨善恶呢?人怎样才能区分某个论点是出自慈悲心理还是邪恶心理呢?因此,人们借以下结论的四个判断依据都是不完善、不正确的,它们都容易导致错误的结论。如果面对的观点既能得到感官的证实,思维的认可,又合乎传统观念和经典,并与内心暗示的灵感相一致,那么就可以说是完全正确的,可以信赖的,它经由判断依据的检验被证实是完整而全面的。
     
    为了使人的认识完整而全面,巴哈伊教明确反对盲目接受任何现成的教条和成见,鼓励信徒独立地去追求真理。巴哈伊提倡,人能够追求真理,要藉理性思维来发现,要接受前人所发现的既真且确的一切,但不能沿袭或盲从祖辈的一切。“他不应盲目效仿或追随任何人,也不该不经探索就完全信赖任何人的看法,不,每个人都应独立明智地去追求真理,得出客观正确的结论,并只须遵从这一真理。人类失落、绝望的最大根源就是来自盲从无知的。”“上帝赐予人用来探寻的双目,人藉此可以发现认识真理;他赐予人双耳使他(人)可以听到本质的信息,他赋予人理性思维,他因此能够为自己发现事物,这是人的天赋,是他用来寻求本质的工具。人不应借他人之目来看,不该以他人之耳来听,也不应用他人的大脑来思考,上帝设计人的时候令每个人都有其天赋、能力与责任。那么,依靠你自己的思维来判断,遵从自己寻求来的结果吧!否则,你会完全被无知的恶狼吞噬,并失去上帝的仁惠。” 巴哈伊教反复强调人不应满足于简单地沿先人走过的道路行进,每个人都有责任去寻求本质,别人的探索代替不了自己的追求。因此,人人都必须独立地去追求,世代相传的思想信仰是不够的,因为拘泥于此只会产生形而上学,而形而上学总是错误的向导及失望之根源。“去追求本质吧,那么你会摘取真理与生命之果。” 巴哈伊的这些思想已经超越了宗教领域的信仰。
     
    再次,巴哈伊教尊重科学,提倡科学,也表现了它的超越性。
     
    一般来说,宗教与科学总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天主教是非常典型的。但是科学所取得的惊人成就迫使宗教不得不认真看待科学。天主教曾致力于抵制现代化与世俗化的浪潮,但到20世纪60年代,天主教内部也有了要求改革的呼声,发出了“赶上时代”的呼声,但一直到最近一些年,罗马教廷才对伽利略事件认错道歉,把这件事作为调节自身以适应现代世界的一种举动。
     
    但巴哈伊教从其创始人开始,就适应现代社会的需要,提倡宗教与科学结盟的重要性,巴哈欧拉指出,上帝赐给人类最伟大的礼物就是理智,巴哈伊教徒要运用理智来研究所有的存在现象,包括那些属于精神的本质,而其研究的工具是科学的方法。阿布杜巴哈更明确地说:“宗教必须符合科学与理性,否则它就是迷信,上帝已创造了人,使他能察觉存在之真谛,并赋予他思维,或称理性,以发现真理。因此,科学知识和宗教信仰必须符合对人这一神圣机能的分析。” “凡有抵触于科学,或者反对科学的宗教,是无知的,因为知识的反面就是无知。” 人有一种天赋智慧,有用这种智慧探索外部世界奥秘的能力,这种天赋智慧的结晶就是科学,这种科学的力量可以探索并理解造物及其遵循的法则,所以,人类最高贵最值得称颂的成就,就是科学知识和成果。” 这就是人的宗教信仰必须符合科学的理由,宗教和科学的本质应该是一致的,因为真理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么,一件事物绝对不可能在科学观点上是假的,而在宗教观点上是真的。“如果宗教信仰和观点与科学的标志相反,那么它们仅仅是迷信和空想;因为知识的对立是无知,无知的产物就是迷信。毫无疑问,正确的宗教和科学是一致的。如果发现一个问题的真理有抵触,我们是不能相信和信仰它,它除了令人犹疑、动摇不定的意识外,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既然科学的真理是已经被发现的真理,而宗教的真理是天启的真理,二者之间就没有也不应该有矛盾,应该使它们之间互相补充。对此,阿布杜巴哈论述说:“宗教和科学是人类智慧飞向天空的两只翅膀,有了它们,人的灵魂就能进展。只用一只翅膀来作飞行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只用宗教的翅膀飞行,那么,他很快就会掉入迷信的泥潭;而另一方面,如果他只用科学的翅膀飞行,那么他也不会取得任何进步,而只会掉人实利主义的绝望境地。当今所有的宗教都已陷入了迷信仪式的形态,这不仅和它们所体现的教义的真理有所抵触,而且和当代的科学发现也不一致。” 因此,他希望宗教和科学要互补,认为科学与宗教一致的实践所产生的结果,将会加强宗教,而不会削弱宗教,那时,就会使宗教和科学保持高度一致的和谐:“当免除了一切迷信,传统观念和无知信条的宗教,表现出与科学一致时,世界上就会出现一股强大的团结振兴的力量。这股力量将扫除所面临的一切战争、分歧、不和及纠纷——于是人类就会在上帝之爱的力量中团结。”
     
    对于这样一种宗教,除它还保有上帝的名称之外,我们不知道它到底还有多少宗教的因素,难怪有人评价巴哈伊教完全是一种俗人的宗教,而这也正是巴哈伊教的另一个特性。
     
    四、世俗性
     
    在对宗教与现代化问题的思考和讨论中,虽然有的学者已经提出,现代化或许能引起世俗化,但世俗化只是宗教对现代化作出反应的一种可能的形式,因为现代化本身所产生的问题也会导致人们对宗教的新需求,从而可能导致宗教复兴。就目前世界上宗教发展的状况来看,确实这两个倾向都是存在的,但还应该看到,越是在宗教复兴,原教旨主义盛行的国家,宗教越是容易出现世俗化的倾向,以适应宗教与现代化不相适应的形势,巴哈伊教的世俗化,就是这种努力的一部分。
     
    巴哈伊教在巴布教的初创阶段,已经表示出这种宗教的世俗化倾向。当巴布向他的追随者们号召让他们从伊斯兰教传统的律法“沙里阿”中解脱出来之时,这种世俗化便开始了。女教徒塔荷蕾在参加一次宗教会议时,采取了一种非常大胆的举动:她没有披上当时的传统妇女要戴的面纱。正统的十叶派穆斯林因此而指责巴布教徒是无神论者,主张性开放,并且共同享有财产。塔荷蕾的行动,带来的是一个新时代的特征之一,那就是解除妇女不享有平等地位的种种戒规,她所引发的是宗教领域里的一场妇女解放运动,这一运动成为宗教世俗化的—种尝试。
     
    到巴哈伊教阶段,巴哈欧拉、阿布杜巴哈、邵基阿芬第三代人一贯地持续地努力,把巴哈伊教完全变成了一种“俗人的宗教”。他们废除了教主世袭,建立了一套世俗的教务行政制度,消除了职业性的传教职位及施洗,没有主教的权威及其所赋有的特权,行政机构要经过民主选举产生,选举过程是开放式的,、不预定候选人,不允许私下接触,投票者本人享有最大的选择和自由,由这样的民主方式选出的行政机构,主要任务是为信徒提供许多机会,以响应巴哈伊为人类服务的计划。这就使新人教的信徒感到他们加入的是一个社团,而不是一个教区,这样的行政教务机构,“没有任何形式的教土制度,既无牧师,也无宗教仪式,并且完全由其忠诚的追随者们的自愿捐献来维持。巴哈伊信仰者们忠于他们的政府,热爱他们的国家,而且急欲时时刻刻促进它的福利。然而同时,又把全人类当做一个整体,深深地关心它的切身利益,不会犹豫把每一个特殊利益,不论是个人还是区域性或者国家性的,隶属于高于一切的全人类钓利益之下。”
     
    由于巴哈伊教不设置专职的神职人员,避免了其他一些宗教的神秘性,例如其他宗教中的牧师、僧侣、祭司、阿訇等神职或非神职人员,很容易给教外人士造成一种神秘感,闻到浓重的宗教味。而巴哈伊教没有职业传教士,就使教务不是由某些专门或指定的人士所从事的事,而成为每一个信徒应尽的义务。同时,巴哈伊教也不像有些宗教那样,要求信徒恪守宗教教条,它反对教条主义和形式主义,甚至没有人教或其他宗教仪式,没有公开或集体性祈祷,提倡每一个信徒独立自行探求真理,不应该盲目崇拜和服从,它在行政管理上引入了选举制度,提倡磋商的原则,这样的运作系统和方式较其他宗教都更为接近世俗社会,从而使该教从整体上来看更像一个慈善性国际社团,而非宗教组织,这种世俗性的特点是巴哈伊教所独具的,是它区别于其他宗教的最为显著的特征之一。
      
     五、宽容性
     
    人类一家,促成全人类的团结,“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是巴哈伊教的核心观念,出于这一观念,巴哈伊教徒不把自己看做是孤立的,与他人分开的,处在不断与他人的冲突和竞争之中的,而是属于人类群族的一部分,只有借助于和平、团结与合作,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令人遗憾的是,在一些宗教原教旨主义盛行的地方,宗教战争愈演愈烈,由于自称是被上帝“选中”的,“最后的”、“惟一的”、“最好的”宗教,从而使宗教战争升级和火上浇油。这样的自我标榜把人们分隔开来,并以“上帝”的名义为一切等级的暴力和破坏行为辩护。
     
    这种现象究其原因,多与偏见有关,正如阿布杜巴哈所说“可以确证,所有的偏见都会破坏人类的社会体系,只要这些偏见存在,人类就仍然受着生存斗争的支配,野蛮与掠夺仍然会继续下去。所以,如同过去一样,人类社会只能通过消除偏见,培养崇高美德,才能脱离自然的黑暗束缚,并获得光明”。 如此,巴哈伊教提倡一种宽容的精神,既然人类来自于同——个地球,就必须克服自我中心主义,克服偏见,要避免卷入争论和施行报复,有的宗教提倡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巴哈伊教反对这样做,而是提倡“必须认敌为友,将恶意者看做善意者,并友善地对待他们。这样做,你们的心灵便可摆脱仇恨”。
     
    在这样一种宽容精神的指引下,巴哈伊教的灵曦堂,其建造的主要目的不是专为巴哈伊社团服务,而是开放给所有各种宗教背景的人士,或无宗教信仰的人们,作为他们崇拜同一上帝的场所,灵曦堂内举行的崇拜仪式不带任何教派色彩,可以诵读世界各宗教的圣典,它所具有的九个边和一个圆顶的建筑样式,象征巴哈伊教容纳各种宗教传统,各种宗教的崇拜者可以从不同的门进入其中,聚集在一起,去崇拜同一个上帝。
     
    出于同样的宽容精神,巴哈伊教废除了有些宗教使用的“异教徒”的概念,因为它不符合人类一家的原则,巴哈伊教能够容忍其他各种宗教人士的风俗习惯,可以和他们同桌而食,而且食用其他民族的食品,包括猪肉类食品。
     
    巴哈伊教还鼓励教徒和教外人士通婚,提倡不同民族,不同宗教的人士互相往来,其目的都是为了实现人类一家。在人际关系方面,巴哈伊教奉行的基本原则是爱与团结,它要求信徒严守高标准的道德和情操,要诚实,正直,谦恭有礼,慷慨勤奋,中庸、超脱,去虚伪与骄矜,不自私和偏激,在逆境中不悲伤,不与人争执,不随便动怒,奉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原则,巴哈伊教还特别规定,禁止诽谤、挑拨离间和背后批评第三者,信徒也被要求凡事不可固执己见,在磋商问题时,要避免争论,要善意地对待别人的意见,放弃个人的好恶和自私的动机。
     
    正是由于巴哈伊教奉行这样的宽容精神,赢得了一些国际观察家的赞誉:它是人类各民族完全的结合的一个实际典范,坚定操守避免宗教的争论或批评其他宗教,它消除了常与现代宗教运动联系在一起的道德丑闻与财政舞弊,它不凭借逼人的改宗活动来进行传教,它成为以热情好客著称的社团。
     
    六、融合性
     
    巴哈伊教是对各种传统宗教进行融合的产物,它虽然对各种宗教不是全盘接受,而是有选择地接受,但总的说来,它对各种宗教经典均不排斥,允许在灵曦堂内自由地诵读。巴哈欧拉本人在撰著的《确信之道》一书中,大量引用了犹太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钓经典,并将各种教义融合贯通,形成巴哈伊教容纳百教的独特风格。
     
    巴哈伊教也主张对各种文化进行融合,世界文化是多元的,世界各民族所创造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都是人类文化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能说哪一个民族创造的文化就比别的民族更高明。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也都必须同时并举,共同发展,因为“人有两翼都是必要的,一翼是物质的力量和物质文明;另一翼是灵性力量翱神圣文明。只有一翼不可能飞翔,两翼都是必要存在的。因此,无论物质文明多么发达,除非通过灵性文明之提携,否则它不能达到完美”。 以精神文明见长的东方文明,必须与以物质文明见长的西方文明融合,才能形成真正代表人类文明发展水平的世界文明。
     
    巴哈伊教之所以有融合性的特点,与该教反对走极端,奉行中庸之道有关,世界上完美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因此对各种事物应该注意兼收并蓄,取其长,弃其短。巴哈欧拉提倡中庸之道。他说:“在一切事情中,中庸之道是可嘉的。如果一件事被做过度,就会被证明是邪恶的起因……在地球上存在着奇怪而令人震惊的东西,但是它们被隐藏于人之思维和理解力之外。” 又说:“所有当权者的所行所为都务必要合乎中庸之道,凡是超越中庸之道的行为都不会有好的影响。譬如自由,文明等诸如此类的事件,无论明智的人多么地推崇他们,如果是走向极端,必会带给人类恶性的影响。”
     
    即如“自由”,在西方是最受崇拜的概念,但巴哈欧拉对自由却基本上持否定态度,只在一定意义上予以肯定。他说:“自由最终必导致动乱,此种动乱之火无人能扑灭,他如此警诫你们,他乃是结算报应者,全知者。你们须知自由的化身与象征是动物。人应当屈服于适当的约束和限制以保护自己,不受无知的驱使和作恶多端者的陷害。自由会使人僭越适可而止的界限,以及违反人性的尊严。它贬低人的地位,使人陷入极端堕落与邪恶的地步。人类可以比喻成一群绵羊,需要牧羊人看管和保护。诚然,这是千真万确的真理!某些情况下,我们需要自由,但在别的情况下,我们却不批准自由。” 文明也是一样,因为“人类的文明往往被精通艺术与科学的倡导者们所渲染,倘若让它超越了中庸之道的范围,它必会为人类带来极大的邪恶。全知的他如此警告你们:倘若文明走向极端,它将成为邪恶的根源,就如同当文明受中庸之道的约束时,是一切善美的根源一般”。所以巴哈欧拉主张:“坚守正义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僭越中庸之道的界限。他靠着明察秋毫的他的指引,看穿一切事物的真理。”
     
    由于奉行这样一种中庸之道,也就使巴哈伊信仰体系本身成为一种中庸之道的产物,它对其他宗教和世俗事务上采取的态度,是一种中庸的原则,即既不完全赞同和吸收,也不绝对否定和排斥,而是兼收并蓄。这就使巴哈伊教带上了极为鲜明的融合性的特点。
     
    七、务实性
     
    巴哈伊教是一个务实性的宗教,注重经世致用,反对教条主义,轻言重行。巴哈欧拉在《隐言经》中告诫信徒说:“给人引导一向通过语言,而现在却要通过行为。每个人都必须表现出纯正而圣洁的行为,因为语言是众人皆有的财富,但纯正而圣洁的行为只藕于我们所宠爱者。那么,全心全意去努力吧,以你的行为令自己杰出超群。我们在这篇神圣而光辉的书简里,如此地劝勉你。”他还劝导人们:“要注重静,避免无益的言词,因为口舌是将燃的火,而多言是致命的毒液。实在的火能烧死人,但是口舌的火烧毁心灵。前者的效力在一小时内就消失,但是后者在百年之间犹不灾。” 巴哈伊教提倡天下一家,但绝不把它作为一个空洞的口号,而是把它纳入整个信仰体系的各个方面,发展成为一套完备的世界大同的实践规划和全球统一行政体系的架构蓝图,并竭尽所能孜孜不倦加以实践推广。巴哈伊较其他宗教更成功地将宗教事务和世俗生活结合在一起,创造出成功的巴哈伊社区的范例。在国际舞台上,巴哈伊积极参与各类国际性事务,于1948年成为联合国的一个国际非政府组织,从1970年起一直担任联合国经济与社会理事会及儿童基金会顾问,与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环境组织有密切的工作关系,还是国际非政府组织如“大自然网络全球基金会(资源保护与宗教)”、“共同未来中心”、“全网络教育”、“宗教与和平世界会议”、“促进非洲食物保障”等国际组织的成员。对于社会与经济发展,巴哈伊也积极参与,在第三世界推广了一套行动计划,设有社区学习中心、地方医疗诊所、卫生研习班、农务发展计划、树林再生计划、戒酒辅导和儿童宿舍,推动第三世界的福利开发活动。巴哈伊与其他国际组织携手推动的计划,以健康教育、营养问题、农业、扫盲运动,基础教育等为最常见。这些表现出该教务实性特点的活动,在第三世界国家越来越受到欢迎。
     
    八、灵活性
     
    巴哈伊教另一个比较明显的特点是它惊人的灵活性。
     
    巴哈伊承认,所有的宗教都源自上帝,但却是上帝的意志在不同时期和不同地区的显现。因此,各宗教的真理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因为它们适应不同时代的不同需求,而且,对真理的认识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由于人类社会的演进,除了各宗教共同涵盖的一套基本的、永恒的真理外,各宗教的组织形式、礼仪律法等,均须随着时代的不同而更改,巴哈伊教就是要创立一个适应现代生活和未来社会的新型宗教。在根据时代和社会不同需要而作相应调整和变更上,巴哈伊较其他宗教更具灵活性,如其他宗教信徒,如果愿意接受巴哈伊信仰,不必放弃原有的宗教信仰,仍然可以保持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耆那教、锡克教、琐罗亚斯德教、道教等宗教背景,尊崇原来宗教的经典。信徒可以保护各宗教原有的教义,但要放弃人为的教条和偏见,在歧异中实现统一,而且,信徒还可以自愿地和独立地去追求真理,可以用自己的传统和语言去理解和实践巴哈伊信仰。
     
    九、创造性
     
    有些接触过巴哈伊教的非宗教人士,看到巴哈伊教对于各大宗教的基本教义都有所继承,且承认世界各大宗教同源,均来自于绝对的惟一的上帝,因此就下断语,说巴哈伊教没有什么创造性,只不过是对各大宗教的综合。
     
    事实上,巴哈伊教绝不是世界各大宗教的简单拼凑,而是在继承各大宗教的优秀成分的基础上,又有自己的创新,是继承中有创新。这就好像一架飞机的制造,在飞机制造以前,各种零部件都有了,发动机,螺旋桨,铝金属等各种物质材料,可这些材料并不等于就是飞机。但是,只有当用活塞式发动机驱动螺旋桨作为动力装置,而且配备上由螺旋桨推动的、由流过机翼的空气产生的力支承的、重于空气的固定翼,才算真正发明出飞机,所以螺旋桨飞机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创造。后来,人们又发明了喷气式发动机,创造出高速喷气飞机,而喷气飞机的出现,同样也是人类的一个创造,并不能说因为有螺旋桨飞机,喷气飞机就不是发明创造。与此类似,巴哈伊教虽然对各大宗教均有继承,但其创新性也是不可抹杀的。
     
    巴哈伊教最突出的创造性,主要表现在:
     
    其一,把宗教理性化。巴哈伊教可以说是一种理性化的宗教。巴哈伊教是一种信仰体系,信仰往往和理性相矛盾,这是人们通常的说法,这种说法对巴哈伊教就不合适。
     
    宗教理性并非始自巴哈伊教,在它以前,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提倡宗教理性。中世纪的基督教神学由于受理性本体化的影响,而使宗教与理性结盟。本体化的理性观念经新柏拉图主义和斯多噶派的发展,在中世纪又与希伯来文化相结合,形成了基督教的宗教神学。这种宗教神学吸收了古希腊传统理性精神,形成了一种有理性的宗教。古希腊哲学中的宇宙理性或理念世界,演变成一个人格化的上帝,理性的至上、至善、至美,已经由万能的上帝所代替。但是,“基于这样一种宗教理性,人类对自身的认识带有一种浓重的色彩:人是有原罪的,这种原罪源于人类灵魂因受肉体感性欲望的引诱而堕落这一事实;人必须甘心忍受现实苦难,向上帝忏悔,终生赎罪,死后才能进入天堂。在这种宗教理性的统治下,人们的社会生活和日常生活,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都渗透了一种神秘色彩,人类被自身设置的陷阱所迷惑。作为完整的人在这里发生了灵与肉、感性与理性、精神与物质的严重分裂,人类生活世界陷于矛盾和困境”。
     
    基督教的宗教理性对人性的限制,在某种程度上被伊斯兰教所解放。伊斯兰教更为重视理性,《古兰经》对人们加深理性是十分重视的,其中有很多经文表示了对理性的渴求。如“他们站着,坐着,躺着纪念真主,并思维天地的创造。[他们说],‘我们的主啊!你没有徒然地创造这个世界。”’(3:191)“有眼光的人们啊!你们警惕吧!”(59:2)“有知识的与无知识的相等吗?惟有理智的人能觉悟。”(39:9)“天地的创造,昼夜的轮流,在有理智的人看来,此中确有许多迹象。”(3:190)出于理性思考,伊斯兰教坚决排斥和反对基督教的人有原罪说。认为人没有原罪,每一个人生下来都是自由的,每个人都直接对真主负责,而不需要任何中介,即使像穆罕默德那样的圣先知,也是一个和别人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就是说,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伊斯兰教的宗教理性同样有局限性,虽然承认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却又提出了“异教徒”的概念,而且,为了对付异教徒,伊斯兰教徒提倡人人都有权为讨伐异教徒、捍卫真主的宗教而举行“圣战”。
     
    巴哈伊教更为尊尚理性,把理性和智慧看做是尘世和天国中两盏最明亮的灯烛,赖此灯烛,存在之殿堂闪耀出不断增强的光辉。在人类王国中,只有当理性之光释放出最大能量、发展得最完美时,人类才算真正成熟。出于理性思考,巴哈伊教提倡克服造成人类悲剧的四大偏见:种族偏见、国家偏见、宗教偏见、政治偏见。作为宗教,巴哈伊教特别提倡克服宗教偏见,认为现代那些不幸的战争就是因为人们之间狂热的宗教仇恨或种族间的偏见而引发的,往往正是教士们鼓励国家投入战争,而宗教的仇恨从来都是最为残忍的。巴哈伊教提倡人类应该谦逊,不抱任何偏见,要喜爱别人胜于自己,“决不要说:‘我是个信徒,而他是个异教徒。”我是接近上帝的,而他是被遗弃者”’。为此,巴哈伊教不仅废除了“异教徒”和“圣战”的概念,而且提出了一套用精神原则解决争端和战争的思想,认为精神原则或所谓价值观,是能够为任何社会问题提供解答的,“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和平的信念发自一种基于精神或道德立场的心态,要找到长治久安的解决办法,首先就必须培养出这种心态”。 世界正义院的《人类之繁荣》、《世界和平的承诺》等文件,都阐述了这些思想。这正是巴哈伊教创新性的表现。
     
    其二,不重教义的传播,而重用行为对人的感化。巴哈伊教从来不否认自己有一套严密的信仰体系,但该教从来不重强行去传播教义,不主张强迫别人改宗,放弃自己原有的信仰,该教提倡的是独立探求真理,不盲从任何教条或信仰。因此,巴哈伊教虽然提倡每一位巴哈伊信仰者都是自觉的传教士,但这种“传教”不侧重于简单的教义和信条的宣读或讲解,而是强调用高尚的品性和行为去感化人。因此,在联合国非政府机构组织里,在发展中国家最落后的地区,都可以看到巴哈伊人士积极投身于人类的教育、医疗卫生、环境保护和各项其他事业。该教用这样一句话来鼓励教徒们去投身有利于人类繁荣和发展的事业:信仰的精髓在于少说多做,凡言多于行者,其生等于死。阿布杜巴哈告诫说:“仅是口头赞
     
    成博爱主义,空谈人类统一,究竟有什么益处?这些思想,若不能见诸实行,就毫无实用了。世界上的错误继续存在着,就是因为人们只知空谈理想,不去实行,假若行为能代替言语,世界上的愁苦,就会很快变为幸福了。”又说:“有人以有高尚的思想为荣,然思想若不能实行,仍无用处,思想的权力,要靠行为表现。……心灵的导师以身作则,言行一致,对于心灵的见解与理想,不尚空谈,注重实行。他们拿行为,向世界表现他们圣灵的理想。他的思想,就是他的为人,他的行为不与思想背道而驰。”“心灵的导师”“总是用行为表示他们高尚宝贵的思想。” 所以,巴哈伊教没有职业传教土,人人都是实践家。这也是该教的创新之处。由于这种重行甚于重言的特点,使巴哈伊教徒所在的地方,都能获得人们的好感和尊敬,用行为感化人往往取得了比用语言传教更好的效果,因受巴哈伊教徒行为感化而入教的,大有人在。
     
    正是由于这九个方面的特点,使仅有150多年历史的巴哈伊教在宗教界异军突起,独领风骚,成为巴哈伊教迅速传播的原因之一。当然,巴哈伊教得以迅速传播,还有其他原因,这正是下面所要讨论和分析的问题。
     
                           第二节 巴哈伊教迅速传播的其他原因
     
    应该说,巴哈伊教在世界性独立宗教中是最年轻的,连其先驱巴布教算起,也仅有150多年的历史。从1957年到1963年,该教保持在40万教徒的规模,但60年代以后,到1991年,一下子猛增至540万人。简单地追溯一下该教的传播和发展史,是有意义的。
     
    巴哈伊教从1844年到1890年,基本上是在伊朗和中东地区传播的,西方人知之者甚少。1890年,英国剑桥大学东方学家爱德华·G·布朗教授拜会了巴哈欧拉,他成为最早向西方世界介绍巴哈伊的西方学者。1893年,美国芝加哥世界商品交易会召开“宗教国会”大会,一位基督教发言人引用了巴哈欧拉1890年对布明谈的一段话,这是美国最早提到巴哈伊的记录。稍后,一位在埃及开罗加入巴哈伊教的叙利亚商人伊布拉欣·赫雷拉移居美国,在她影响下,美国保险公司的一位董事桑顿·蔡斯,成为美国的第一拉巴哈伊信徒,之后,露易莎·格辛尔也成为巴哈伊,并成为赫雷拉的妻子。之后是百万富翁菲尔毕·厄斯特太太人教。他们组织了 15名巴哈伊信徒,于1898年12月10日到达以色列阿卡去朝圣,他们成为美国巴哈伊活动的开端者。之后,巴哈伊教在欧洲和北美洲缓慢地传播着。1906年,阿布杜巴哈造访伦敦、巴黎、斯图加特等城市,1912年又访问纽约、芝加哥等40余城市,又访问加拿大蒙特利尔等城市,扩大了巴哈伊教的影响。在这一阶段,传播巴哈伊教最力的是1909年人教的玛莎·路特女士,她是美国的名门望族,从1915年开始环球旅行。她的四次环球旅行长达20年,把巴哈伊传统带给了各国社会的不同层次:国王、王后、大臣、大学校长和普通百姓。罗马尼亚王后玛丽亚和中国清华大学校长曹云祥,都是经过她而加入巴哈伊教的。但是,无论如何传播,还只是处于自发的无系统组织无计划传播的阶段,所以全部教徒也不过10万人,还未形成世界性大宗教。
     
    对巴哈伊教传播贡献最大的是邵基·阿芬第。他本人出身于英国牛津大学,有西方文化的系统知识。他用娴熟的英语阐释了许多巴哈伊教著作,用极大精力来发展巴哈伊教务行政体系。从1937年开始,他开始推动一系列计划,系统地向世界大部分国家推介巴哈伊教义。1937年4月开始的第一个七年计划实现了三个主要目标:在美国的每一个州和加拿大的每一个省至少建立了一个地方灵体会;确保拉丁美洲每一个国家,至少有一位巴哈伊导师;完成美国芝加哥第一个巴哈伊灵曦堂的设计。1946年开始第二个七年计划,完成的主要任务是:在西欧各国建立地方灵体会、拉丁美洲各国建立地方灵体会,在加拿大建立国家级灵体会,并登记成为社团法人。1953年又推行十年世界运动,虽然邵基·阿芬第于1957年逝世,但预定的目标均已实现,1963年4月在以色列海法,56个国家总灵体会的代表选出了由九名成员组成的第一届世界正义院,40万教徒分布到世界绝大多数国家和地区。可以说,经过邵基·阿芬第的推动,巴哈伊信仰真正成为一个全球性宗教。
     
    世界正义院成立以后,又开始推行新的全球性发展战略。从 1964年开始,先后开始了九年计划、五年计划和七年计划,全都顺利完成,其结果是到1991年底,巴哈伊教成为分布范围仅次于基督教的拥有540多万教徒的新兴世界宗教。
     
    60年代以后,巴哈伊教为何发展得如此之快?除了巴哈伊教本身具有的特点以外,尚有以下几个原因:
     
    一、巴哈伊教人士积极主动的传教
     
    巴哈伊教没有神职人员,不设职业传教士,每一位信徒都有义务和责任向他人传播巴哈伊信仰。巴哈欧拉号召信徒,必须宣扬上帝之圣道,因为上帝已命定每个信徒宣扬巴哈伊教义,并且将此举视为至高至圣的善行。巴哈伊社团是一个俗人组织,其成员不论是职务和地位高低,都被要求广泛地参与圣道事务的管理:世界正义院成立伊始,就认识到,一个仅有40万教徒、规模如此小的社团,只有通过全体或至少是绝大多数成员们甘心乐意积极参与社团的计划,才有可能获得或扩大人力资源。正是出于这样…种考虑,世界正义院将“群体的共同参与”规定为第一个全球性传教计划的主要目标之一。1964年,世界正义院发表的声明说:“每个信徒的参与是极为重要的,它乃为我们前所未知的力量与活力之源……如果每个信徒都履行这些神圣义务,那么我们就会惊喜地看到整体力量的增长,这一力量接着又将会进一步促进圣道之发展,使我们沐浴在上帝更大的恩惠之中。群体共同参与的真正秘诀是教长(即阿布杜巴哈)反复提及的心愿,即教友们应当互相友爱,互相鼓励,共同奋斗,团结为一个机体,一个灵魂,以便成为真正健康的有机体,为圣灵所明照而生机勃勃。” 巴哈伊教认为,传教是教诲别人,而在教诲别人之前须先教诲自己,通晓巴哈伊教的基本精神和原理,避免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而且还应该在行为上做他人的榜样、生活上要严于律己。巴哈欧拉训导说:“巴哈伊信仰的教友们必须以其智慧为主服务,以其生活施行身教,以其行为显示上帝的光辉。在真理的显示上,行为的效果比言词更有力……有的人会为言词所满足,可言词的真实性惟有靠生活行为的表现来验证。” 巴哈欧拉为信徒们制定了一套细微的行为规范和道德标准:富足时须慷慨,身陷逆境时须感恩。要值得他人的信任,待人接物时当和蔼可亲。对穷困的人,当有如一座宝库;对富裕的人,要时时劝勉;对无生计者的哭唤,当有求必应;对你所许下的诺言,当谨守不怠。你的见解要公正,说话时要三思而言。不可偏袒任何人,对待所有的人都要谦逊柔顺。当有如夜行者的明灯,悲伤者的欢乐,干渴者的海洋,受苦受难者的天堂,被压迫者的护卫。以诚实和正直作为你言行的准则。使异乡人无拘无束,做落难者的慰藉,逃亡者的寄所。当做盲人的双眼,迷途者的引导之光。当有如真理面容上的装饰,忠诚额头上的冠冕,正直庙堂中的栋梁,苏醒人类躯体的气息,正义万军的旗帜,品德地平线上的明星,滋润人心沃土的灵水,知识海洋上的方舟,恩惠天空中的朝阳,智慧冠冕上的宝石,当代苍穹中的灿烂光源,谦逊树上的果实。
     
    在这样的道德原则指引下,巴哈伊地方灵体会积极组织传教活动,成为制定和执行传教计划的主体。而具体的传教活动,则是由教徒以个人方式进行的,信徒们被鼓励作广泛的社交和旅行,到那些尚未有教徒的国家去传教,称之为“拓荒”,被视为一项特别光荣的事情。在这样的地区“拓荒”,教徒们被要求要尊重当地人民的风俗习惯,了解他们的文化传统,以便灵活地有针对性地传播教义。
     
    这样积极主动的传教活动,使巴哈伊赢得了大批新信徒,其中有一些是文化素养和社会地位较高的成员。而由于他们的积极参与,形成了一种“滚雪球”效应,进一步扩大厂巴哈伊教徒人数。
     
    二、欧美社会对精神力量的需求
     
    欧美国家继承的是古希腊文化,欧洲工业革命之后,技术也跟了上来,使欧洲文化光照环宇,普天之下,莫非欧风,欧美人昏昏然陶醉在自己的胜利之中,以“天之骄子”自命。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基本上是欧洲人打欧洲人,这一打,惊醒了西方世界的有些有识之士。1917年,德国学者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尔开始写《西方的没落》一书,预言当时如日中天的西方文化会没落,语出惊人,书一出版,立即洛阳纸贵,之后在20年代,欧洲思想界开始反思,出版了一本风行一时的书《欧洲的沦亡》,说欧洲要垮台、要灭亡,要欧洲仰望东方。再后是英国学者汤因比,从1934年开始撰写《历史研究》,到1961年才完成,他继承斯宾格尔的意见,认为文化都有从生长一直到灭亡的过程,他反对“欧洲中心主义”,寄希望于东方文化。
     
    在西方世界,科技日益进步,物质文明日益丰富,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但是社会的疾病也越来越严重。于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们对科技救世、财富的改变力量、甚至政治行动的功效失去了信心,许多地区的人们便越来越相信,根本性的社会改革依赖于某种形式的灵性和道德改革。也就是说,在许多思想家中形成了这样一种共识:科学与技术使“国际村”(地球村)的建立成为可能,但只有当某种普遍的价值系统,能够导致目标的统一性之时,地球村才能成为人类居住的地方。巴哈伊教向来注重人的精神力量的超升和灵性及道德的培养。阿布杜巴哈根据巴哈欧拉“地球乃一国,万众皆其民”即地球村的宣示,及时地概括出20世纪的“新时代精神”是:独立追求真理、人类一家、宗教同源、种族和谐、消除各种偏见、科学与宗教协调、男女平等、普及教育、消除极端贫富、工作的崇拜、社会公道、采用世界通用辅助语言、建立世界联邦、实现世界和平。他致力于将人类从转瞬即逝的物质世界提升至崇高永恒的精神王国,劝告世人不要只追逐世间的物欲,如拉磨的驴,劳累终生,却只是在平面的原地上打转,没有前进半步。人应有纵向的飞腾,人应该更卓越,而这卓越并非是财富上的卓越,而是精神上的卓越,因为除卑下者以外,以财富而自傲是与人格不相配的,仅有愚者方以财产自骄。他对美国批评说:“如今,物质文明已经达到了一个先进的水平,但还缺少精神文明。仅仅物质文明是无法令人满意的,它不适合现阶段的情况与需要。物质文明所能带来的利益仅局限于物质世界之中,而人类的精神是不受限制的,因为精神本身是渐进发展的,如果神圣文明得以建立,那么人类精神将会得到提高。迄今为止,物质文明已得到扩展,现在应对神圣文明加以传播。除非两者步调一致,否则人类将不可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仅仅依赖智力的发展和理性的力量,人类是不可能达至最高境界的。也就是说,仅是依靠有才智的人是不能完成由宗教所带来的发展的。诚然,当美国人民获得一种惊人的物质文明时,我希望,精神的力量将使这个伟大的国家更加生气勃勃。” 阿布杜巴哈对精神世界的追求获得美国人的赞许,斯坦福大学首任校长乔丹称他为一个以实际之足行走于灵性之途的伟人,著名阿拉伯旅美作家纪伯伦则将他视为“基督再临”,并以他为原形创作了著名散文诗篇《先知》。后来,许多社会科学家也都承认,调整人类的价值系统本身已成为生存问题,诸如阿尔文·托夫勒、马利林·福古森、弗利乔夫·卡普拉及约翰·耐斯比等人,在自己的著作中已将巴哈伊地球村的信息和玄奥的灵性方面的隐义传递给了广大读者。于是也就是可知,巴哈伊推行“以精神征服全球”计划,满足了美国人对灵性世界的需求,因而也就容易在欧美广为流传了。
     
    三、巴哈伊教的团结统一对教外人士的吸引
     
    宗教的继承权是至关重要的问题,继承权解决不好,很容易引起宗教内部的分裂,引起宗派之争。世界各大宗教几乎都有教派分裂的状况出现,印度教、佛教、犹太教各大宗教的分派自不用说,基督教、伊斯兰教的分派简直令人吃惊,基督教今天已有2000多个教派,伊斯兰教也有1删多个教派。教派的产生,往往是由于争夺对圣典的最终解释权而造成的。但巴哈伊教是惟一的例外,是没有分裂的宗教。
     
    巴哈伊教始终把团结当做神圣来源之标志,巴哈欧拉从一开始便以最强硬的言词,谴责任何有意将政党或教派活动引入其社团的企图,强调没有什么“自由主义的”、“正统的”或“改革派”的巴哈伊信徒,只有一种巴哈伊信徒,即一个有机地统一起来的巴哈伊社团。巴哈伊教的团结和统一最初来自于巴哈欧拉、阿布杜巴哈、邵基·阿芬第,后两位在成为巴哈伊教的指定继承人之后,维护了巴哈伊教的统一和团结,而在邵基·阿芬第之后,巴哈伊信仰的管理权则是由民主选举而产生的机构即世界正义院来掌握的。这一行政机构被赋予一种神圣权力,即可以取消任何经劝告或警告后仍企图制造分裂的个人或小团体的信徒资格。在一个高度多样化而又迅速成长壮大的宗教社团里,在一个社会如此广泛崩溃的时代,世界正义院对维护巴哈伊教的团结和统一起了关键的作用。

      巴哈伊教十分重视团结的作用,阿布杜巴哈说:“宗教应团结人心,使战争和纠纷从地球上消失,创造灵性,将生命和光明输入每个人心中。假若宗教成了憎恶、仇恨和分歧的原因,那还不如没有宗教。而从这种宗教组织中退出来,反而是真正的宗教行为。因为很明显,药剂的功用是在诊病,假若药剂仅能使病人感受更大的痛苦,那就不如抛弃不用。无论哪一种宗教,假若不能成为爱和团结的原动力,就不能称之为宗教。所有圣名的显示者都是诊治心灵的大夫,他们教给诊治人类的药方。” 这种对团结的珍视,不仅能使教内人士团结一致,对教外人士也是一个极大的吸引。
     
长期处于战乱和宗教纷争的中东地区,有不少人放弃原来的宗教信仰而加入巴哈伊教,正是被其团结和谐的精神所吸引。美国前总统布什说:“巴哈伊关于宗教相容,人类团结,消除偏见,男女平等和世界和平的教义,正体现了所有具良好愿望的人们所敬仰和支持的基本准则。” 对教外人士的吸引的原因,正在于此。
     
    四、男女平等和消除极端贫富思想的吸引力
     
    巴哈伊主张男女平等,阿布杜巴哈说:“人类有一双翅膀——一边是女性,一边是男性。只有当两翼均衡地成长,这鸟儿才能飞翔。假若一只翅膀仍然弱小,就不可能飞起来。只有当女性与男性在获取品德与善美方面并驾齐驱时,人类才能获得本当达到的成功与繁荣。” 然而几千年来,男女一直处于不平衡的状态,天平一直向男性倾斜,女性成为男性的附庸品,智慧和技能长期得不到有效地开发和利用,从而形成恶性循环。造成两性不平等的原因,并非天然本性造成,两性都是人,在体力与功能上两者相辅相成,而是由于人为和社会的原因而造成,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是教育,因为女性被剥夺了男性长久以来享有的机会,特别是受教育的权利。因此,巴哈伊教认为,教育不仅能改变这种状况,而且也是实现男女平等的根本途径。所以,一家庭如果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而家庭的各方面条件又只能允许让一个孩子上学,那么应该让女孩去上学。因为母亲是婴儿的第一位教师,母亲受到良好教育,下一代也能受到良好教育和培养。
     
    巴哈伊教还将妇女的解放提高到实现世界和平的高度来认识,世界正义院发表的《世界和平的承诺》论述说:“妇女的解放,男女完全平等的实现,是和平最重要的前提之一,尽管认知这点的人并不多,否认这种平等便是使世界上一半人口受到不公平待遇,并且使男性养成有害的态度和习惯,而影响到他们在家庭、工作场所、政治生活,以及国际间的人际关系。没有任何道德的、实际的和生理上的理由能支持否定男女平等的论点。只有当妇女能自由地参与人类各阶层与专业的活动时,才能在全人类道德和心理上创造出导向世界和平的风气。”
     
    男女不平等是社会不稳定因素之一,而贫富的两极分化,则是社会动乱的基本原因之一,因为经济上的不平等,也是社会其他不公平现象的温床,因此,巴哈伊教认为,贫富两极分化在本质上是不公平和不道德的,是全人类团结与和睦的根本障碍。巴哈欧拉告诫富人说:“洗去财富之污秽,以平静舒坦地进入贫穷之境;如此你便能从那超脱之涌泉畅饮永生之甘醇。”“财富乃一道巨大的藩篱,横隔在寻求者与其所寻、爱慕者与其所爱之间。富人,绝不可能到达他(上帝)尊前之天廷,也不可能进入那知足与顺命之城,只有极少数例外”。只有穷人才是上帝的信托,“你们当中的穷人是我的信托;你们要看护他们,别只顾着自己的安乐”。 由于经济和物质分配的严重不平衡,使极少一部分人拥有巨大的财富,而且基本上控制了生产和分配权,而大多数人则生活在极端贫困和苦难之财富中。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一些高度工业化的国家拥有巨大的财富,而其他国家则仍然被剥夺了生活必需品,这表明现存经济制度是不公平的。巴哈伊建议用两条基本制度来消除这两个方面的贫富两极分化,一个是合作制,一个是调节制。
     
    合作制是关于资源再分配的,是在企业之间和内部广泛建立合作的机制,以代替竞争的机制。企业用合伙关系取代雇佣关系,工人除了工资收入,还要占有企业一定比例的股份,可将企业资本的凹%划归雇员占有,分红时,再按比例抽取红利,这样既能改善雇员的经济地位,又能不过分牺牲资本家利益。这种合伙制规定的是工人对资本凹%的无偿占有,是生产资源的一种再分配形式,而与股份制由工人人股不同。
     
    调节制是关于收入再分配的,实行个人收入调节税制,用累进税制对个人收入征税,税款构成公积金,从而实行收入再分配。如果一个人的收入不够他分内的需求,可以从公积金得到补偿。
     
    根据这样的原则,“百万富翁”在巴哈伊社团是不会存在的,因为人不可能积累到如此巨大和不必要的财富。因为有些人的服务对社团的福利特别重要,如医生、农民、对他们要特别鼓励,因此工资上的差别是允许的。但巴哈伊的原则是工资差别将建立在规定适当的极限里,目的是要保证既没有人能积累过多的财富,也没有人会遭受被剥夺生活必需品的困苦。这样的经济主张对发展中国家的人民是有极大诱惑力的。
     
    总而言之,巴哈伊教适应现代化的需要应运而生,而且不断调整自己以适应现代化,可以说,巴哈伊教是宗教与现代化接轨成功的范例,这足以引起我们对宗教的作用进行重新审视,在现代化的条件下,宗教照样可以体现人类探索世界和自身的不懈努力,体现人类对灵性世界和精神的需求和终极关怀,所以西方学者预言21世纪将是宗教的世纪, 值得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季羡林先生说,宗教是人的一种需要,宗教需要有多种含义:真正的需要、虚幻的需要、甚至麻醉的需要,虽性质不同,其需要则一。他认为宗教会适应社会的发展、生产力的发展而随时改造自己,改变自己。巴哈伊教的创生和迅速发展,已经证明季先生的结论是完全正确的,由此,我们也应该进一步加强对宗教现象的研究。
 
    (本文选自《当代伊斯兰——阿拉伯哲学研究》。人民出版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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