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恐怖事件袭击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撬动全球唯一超级大国,进而搅动国际关系与世界格局。美国出于一己私利,试图以两场“反恐战争”来“改造”中东和中亚,但效果乏善可陈。当前,“伊斯兰国”全面肆虐,美国虽未放弃反恐领导权,但行动上畏首畏尾。可以预计,美国反恐的退缩、欧洲反恐的无力和众多发展中国家反恐的困境,难以有效遏制恐怖主义的猖獗势头,使国际反恐面临新挑战。
“伊斯兰国”现已成为国际社会共同面临的恐怖威胁。当前,恐怖袭击不仅在发展中国家泛滥,而且搅动加拿大、惊扰澳大利亚、重创法国,继续威胁欧美其他国家。与“基地”组织相比,“伊斯兰国”呈现出鲜明特点。一是追求建立“纯粹的乌托邦国家”,对国际“圣战”斗士更具“致命吸引力”。“伊斯兰国”对内挑动伊斯兰教逊尼派与什叶派的激烈冲突,对外以基督教与伊斯兰教的历史仇杀为幌子、利用东西方之间的矛盾和问题,极具蛊惑和煽动性。迄今,“伊斯兰国”已吸引多达80多个地区与国家15000多名“圣战”斗士参与其中。二是以更大规模的恐怖活动为标志,与“基地”争夺“国际‘圣战’”主导权。原为“基地”分支的“伊拉克伊斯兰国”与“基地”“断绝关系”后,继续大肆屠杀,形成国际“圣战”热点。2014年7月以来,已有印度尼西亚、摩洛哥、菲律宾、阿尔及利亚、尼日利亚、巴基斯坦、埃及和利比亚的恐怖组织,或宣布成为“伊斯兰国”分支,或宣布效忠“伊斯兰国”头目巴格达迪。至此,“伊斯兰国”构建的全球恐怖网络已超越“基地”。三是“伊斯兰国”利用网络进行恐怖活动,也将网络作为攻击目标。“伊斯兰国”更加娴熟地利用网络宣扬与传播恐怖意识形态,把网络作为蛊惑煽动同情者、支持者发动恐怖袭击的工具,通过网络招募人员、募集资金。值得警惕的是,“伊斯兰国”也开始攻击网络。2015年1月,与“伊斯兰国”相关的黑客攻破美军中央司令部社交网站;法国约有1.9万家网站遭到黑客攻击,数量前所未见。四是国际恐怖势力之间既“竞争”又“合作”,对国际社会构成更大威胁。对于“国际‘圣战’”大旗的争夺,“基地”也不甘寂寞。2014年9月,“基地”宣布建立印度次大陆分支组织,要求其他分支加紧从事恐怖袭击。另一方面,法国恐怖事件表明,恐怖分子发动袭击时日益相互呼应、相互配合。与此同时,其他一些恐怖组织的活跃程度也呈上升态势。
“伊斯兰国”猖獗有其深层原因。2003年美国发动第二次海湾战争,伊拉克国内涌现出上百支反美武装,“伊斯兰国”的前身“统一与圣战”就是其中一支。2004年底,“伊斯兰国”投靠“基地”,成为伊境内最主要的反政府武装。2011年美国从伊拉克撤军,以及中东因“阿拉伯之春”陷入动荡,使“伊斯兰国”得以猖獗。其具体原因有几个方面。一是中东地区的政治生态。长期以来,中东宗教化与世俗化、专制与民主、伊斯兰教逊尼派与什叶派、巴以对立等矛盾与冲突始终未能有效化解,导致中东一些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的矛盾重重,不断激化。该地区虽然石油资源丰富,但很多国家贫富差距却在扩大,失业率居高不下,青年人失业问题尤为突出,加之家族统治与腐败问题严重,一旦动荡便导致形势全面失控,突尼斯、埃及、也门和利比亚都是如此。这就为恐怖主义蔓延、泛滥提供了沃土。突尼斯、埃及和利比亚新生恐怖组织迅速发展,反政府武装使也门陷入混乱,便是明证。此外,逊尼派与什叶派由来已久的矛盾和冲突,也为恐怖主义所利用,伊拉克和叙利亚的“伊斯兰国”便是典型事例。二是美等西方国家在中东实行的“植入式民主”。中东历来就是大国博弈的一个主战场,美国虽然实施了战略东移,但仍是干预中东事务的领头羊。美国先是以反恐为名,实施“大中东民主改造计划”,留下水土不服的“美式民主政权”烂摊子一走了之。在利比亚,美联手其他西方国家,通过军事打击推翻卡扎菲政权,使利陷入政权失控、部落民兵割据状态。尤其在叙利亚问题上,美等西方国家支持、资助、武装叙反对派,导致极端武装迅速崛起。“伊斯兰国”在叙内战后不断坐大,正是得益于美等西方国家对叙反对派的大力支持。
然而,国际社会在反恐斗争中仍未形成合力。国际反恐面临的困境主要是美欧国家从本国意识形态和利益出发,奉行各怀鬼胎的“双重标准”。此外,还有三方面的难题,需要正视。一是美国反恐要的是“大旗”。美固守本土后,在国际反恐上全面退缩。对于如何打击“伊斯兰国”,美实质性动作不多,但仍以世界“老大”自居,牵头组建国际联盟,协调21国国防部长打击“伊斯兰国”。特别是法国遭恐怖袭击后,美政要缺席法国反恐大游行,但随后又和英国成立联合小组,表示帮助欧洲大陆反恐,并宣布将于2015年2月在华盛顿召开全球安全峰会。如此等等,美国将盟友推上前线,自己坐享其成之图谋明显。二是欧洲国家反恐难发力。欧洲虽然是美国的主要盟友,但长期以来在军事上受制于美国领导的北约;在经济上仍难摆脱美元为主导的世界金融的发展变化;国内面临外来移民和少数族裔与主体民族之间的矛盾;本土极右势力极端种族主义的排外困扰日趋突出;对外受困于宗主国与前殖民地之间的矛盾。以上种种矛盾与问题都制约了欧洲反恐的能力。三是发展中国家反恐道路仍然漫长。在发展中国家,反恐的困境在于安全与发展的矛盾。可以看到,这种困境在于安全与发展没有形成良性循环,而是在国际和国内多种因素的影响下,形成了恶性循环。
国际社会的反恐斗争要想突破目前的困局,必须重视解决现有矛盾与问题。国际反恐必须坚持综合治理、标本兼治的理念,以国际社会的共同利益为前提和基础,充分发挥联合国安理会的主导作用。恐怖主义往往同复杂的国际关系、各类矛盾和冲突密切相关,反恐力量应当在打击恐怖主义的同时,推动解决地区争端,推动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平衡发展。可以看到,上海合作组织在反恐方面重视综合治理,倡导以促进地区各国发展为基础的安全,有效遏制了中亚地区的恐怖主义威胁。上海合作组织的反恐经验值得其他区域性国际组织效仿和借鉴。中国一直重视安全与发展的相辅相成,在区域性组织特别是上合组织框架下推动反恐合作,发挥着重要作用。同时中国通过实施“一带一路”战略,带动有关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促进当地实现安全,再以安全确保这一战略构想得以推进,这对地区治理来说颇具借鉴意义。
来源:《现代国际关系》, 2015 年第 2 期;转自外交观察网,2015-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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