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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与中华文化认同
发布时间: 2023/6/29日    【字体:
作者:熊威
关键词:  德昂族;文字神话;诗性叙事;中华文化认同;民间文学  
 

 

 

文字不仅是书写系统和交流工具,而且具有文明象征意涵,带有神圣性色彩。德昂族没有本民族文字,面对这一社会事实,他们结合本民族传统文化资源和电视剧《西游记》的情节,生产出文字丢失神话。通过此种诗性叙事的方式,德昂族在民族国家框架下重构文化记忆,背后体现出对中华文化的认同。民间文学是活态的文化资源,可以有效增强中华文化认同,推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夯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基础。

 

中国文字丢失神话流传范围较广,西到阿尔泰地区,东到台湾地区,均有分布。其中,以彝族、哈尼族、傈僳族、拉祜族、佤族为代表的西南少数民族文字丢失神话较为典型,成为少数民族民间文学的“奇葩”。根据对这些神话故事的研究,有学者归纳出“被吃掉的文字”母题,其形式为“原有本民族的文字。因什么原因,写有文字的经书被‘吃’了,从此便没有了文字”。具体来说,这些神话故事又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人类“吃”文字,另一类是动物“吃”文字。这些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背后,隐藏着地区历史发展进程、政治权力结构、道德情感体系等内容,成为理解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重要切口。

 

一、问题的提出

 

20161月,笔者第一次去出冬瓜老寨做田野调查,碰到两位德昂族大叔正坐在场院里面喝酒、聊天,他们知道笔者喜欢问一些很古老的事情,所以就主动给笔者讲德昂族故事。其中一位大叔说道:“我们德昂族没有文字,你知道为什么吗?这就要说到一个很远的故事了,当时唐僧带着徒弟去西天取经,他们拿到经书以后,在回去的路上,那只乌龟驮着他们,它这么晃了一下,就把他们都晃到河里面去了,那些经也都掉到河里面去了,他们抢不过来,那肯定就没有了嘛。就是这样,我们德昂族的文字就丢掉了,以前是有的。”为了论述方便,笔者暂且将这一故事命名为文字丢失神话。

 

当时,笔者只是觉得文字丢失神话很有趣,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一是德昂族同胞多才多艺,他们的文化想象力很丰富,艺术才能很突出,而且大叔是在喝酒的情况下讲述这则故事,带有一丝天马行空的色彩;二是笔者知道这则故事是文化再生产的结果,因为德昂族信仰南传佛教,根本就没有西天取经故事。因此笔者认为这则故事荒诞不经。出于对研究对象的尊重,当时笔者一直处于倾听状态,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十分有趣的是在后面调查过程中,文字丢失神话一再出现,故事结构框架高度类似,只是其中的细节有些许差异。例如,有的讲述者强调经书之所以掉到河里面是佛祖的安排;有的讲述者认为开始取到的经书就是没有字的,这一部分刚好是德昂族的经书,所以德昂族没有文字。这两种说法都是来源于电视剧《西游记》中的情节。另外,还有的讲述者更多倾向于传统解释路径,比如晾晒的经书不小心被旁边的牛“吃”掉了,这和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流传的“被吃掉的文字”高度类似;而有的讲述者采用了更现代化的解释路径,糅合进其他影视剧内容,比如认为佛经就是无字天书,需要信众自己身体力行实践,而不是非要通过文字来理解。这一现象引起了笔者的关注,德昂族为什么要创作出文字丢失神话?他们如何创作文字丢失神话的?文字丢失神话背后呈现出德昂族何种文化认同?这是本文关注的核心问题。

 

二、故事生产

 

学术界普遍认为德昂族有自己的民族语言,属于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佤德昂语支,分为“布雷”“汝买”“梁”三种方言,但没有本民族的文字。在日常生活中,由于德昂族与傣族都信仰南传佛教,两个民族文化高度接近,德昂族借用傣族的老傣文,用于书写宗教祭祀文书。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文字丢失神话的生产是德昂族文化自觉的体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德昂族长期受傣族土司和景颇族山官欺压,处于不平等的民族关系中。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推行民族平等政策,德昂族的政治地位得到显著提高。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提高,德昂族的文化自觉意识十分明显。他们有意识地利用各种文化资源,重新建构和阐释德昂族历史传统,以区别于傣族,彰显出德昂族的民族性。但是在文字方面,他们找不到太好的切入点,所以只能通过神话故事的形式想象自己原来是有文字的,只是后来遗失了,这样既能与傣族区分开来,同时又体现出德昂族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

 

根据笔者的判断,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产生时间不会早于改革开放,主要依据如下:首先在20世纪50-80年代,国家曾组织大量学者对德昂族进行调查,形成一系列调查成果,陈相木:《德昂语简志》,北京:民族出版社,1986年。其中没有发现与文字丢失神话相关的线索。其次就笔者目力所及,此故事最早出自桑耀华和杜玉亭于1986年出版的《德昂族》一书,当时故事情节十分简单,随后黄光成于2002年出版《德昂族文学简史》,文字丢失神话的情节和内容得到极大的丰富。最后笔者在田野调查过程中曾反复与不同的德昂族老人核实,他们都认为文字丢失神话是近些年才出现的,在改革开放前没有听说过。当然,文字丢失神话有可能在改革开放前已经有所孕育,但是真正形成较为完整的故事情节并产生广泛的影响力应该还是在改革开放后。

 

从文字丢失神话发展轨迹来看,其最开始是由少数德昂族文化精英所推动。这些文化精英受教育程度较高,参加文化活动较多,有机会接触到相关的文化资源,再加上个人的理解与阐释,文字丢失神话便应运而生。笔者在采访德宏州德昂族研究会相关人士的时候,他们也认可这一论断,但也强调文化精英并不是刻意去生产该神话,而是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与随机性。但是文字丢失神话的普及及其逐渐深入人心得益于电视机的普及。改革开放后,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和生活水平提高,电视机开始走进普通德昂族家庭。《西游记》是经典电视剧,剧中第八十一难“通天河遇鼋湿经书”的情节很容易与文字丢失神话联系起来。而且,相比于口头传说,这种视觉呈现的方式更为直观,给人的印象也更加深刻,扩大了文字丢失神话的群众基础。

 

和其他民间故事生产的逻辑一样,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最开始由民族精英群体推动,在随后的发展过程中,不同的主体、不同的媒介加入进来,使得故事的情节和内容丰富起来,社会影响力也逐渐增大,反过来又增强了文字丢失神话的生命力。现在,由民间文学和影视资源共同建构的文字丢失神话逐渐成为德昂族共同的文化记忆。

 

三、诗性叙事

 

文字作为一种书写系统,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扮演了重要角色,它不仅是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而且是社会文明的表征。学界一般认为,有文字的民族被视为“文明”,没文字的民族只有“文化”。因此,文字背后呈现文明阶序建构以及现代化进程。周围的汉族、傣族、景颇族都有各自的文字,而德昂族却没有。出于民族自尊心,德昂族只能采用诗性叙事彭兆荣:《神话叙事中的“历史真实”——人类学神话理论述评》,《民族研究》,2003年第5期。的策略,通过文字丢失神话的生产,赋予德昂族没有文字以神秘的“光环”,从而缓解这一“尴尬”的社会事实。斯科特的观点给我们提供一种新的视角,但是存在偏激之处,不能一概而论。至少,德昂族没有文字这一原因与其历史过程、社会发展、民族关系和宗教信仰等因素均有密切关系。

 

神话故事想要具有生命力,一定要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世界,贴近他们的思维方式、行为实践和文化逻辑。文字丢失神话因为遵循这一规律,所以才能在德昂族地区生根发芽并不断生长。德昂族信仰南传佛教,如果一个文化传统要想在德昂族地区扎根,必须将其纳入佛教信仰体系里面。德昂族借用电视剧《西游记》中的故事情节,将其嫁接到文字丢失神话里面,充分利用了佛教文化的背景。虽然,德昂族信仰的南传佛教与电视剧《西游记》里面的汉传佛教有所区别,但是对于普通德昂族群众来说,他们更多的是将宗教信仰看作一种文化传统和身体实践,不会从教义层面区分二者差异,反而认为它们具有内在一致性。尤其电视剧《西游记》中的佛祖与他们在奘房里面看到的佛祖一模一样,更是强化了这一印象。文字丢失神话充分利用了佛教文化因子,奠定了故事传播的社会基础,让德昂族群众接受起来十分容易。同时,德昂族通过佛教赋予了文字丢失神话以宗教色彩,增强故事的文化基础。

 

另外,文字并不是一种普通的文化符号,而是具有宗教信仰渊源,内在蕴藏着巫术力量,具有“通神明”“类万物”的功能,适合进行“神话式”的文化建构。在民间社会,存在着文字崇拜现象,比如,《淮南子》中记载:“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利用神话人物仓颉,以及一些自然奇异现象,先民们赋予文字神秘的色彩,彰显文字的神圣力量。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也是采取类似的策略,将文字与佛祖、电视剧《西游记》等文化意象联系起来,以增加文字的神秘性。

 

曾经有学者试图从历史中寻找德昂族有文字的证据。有一种说法是,德昂族的佛爷曾经结合老傣文创造出德昂族文字,但是由于人口较少,流传范围有限,后来也没有保存下来。甚至,有德昂族精英去民间找到一些德昂经书,其也作为德昂族有文字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不够有说服力,影响力也不大。后来,德昂族索性转换一种思路,不再强调自己有独立的文字,而是采用诗性叙事策略,建构出文字丢失神话,这既符合德昂族社会文化传统,也巧妙地回应了德昂族没有文字的问题。

 

凭借故事情节和内容,再加上民族文化宣传和情感实践表达的需要,文字丢失神话流传越来越广,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正如扬·阿斯曼所说:“在这种互动中循环着的,是一种经过共同的语言、共同的知识和共同的回忆编码形成的‘文化意义’,即共同的价值、经验、期待和理解形成了一种积累,继而制造出了一个社会的‘象征意义体系’和‘世界观’。”经过近几十年的传承与发展,文字丢失神话已经凝结为德昂族的文化记忆。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也会逐渐进入德昂族民间文学书写实践中。

 

四、文化认同

 

神话故事并不仅仅是一种民间文学题材,而是一种通向民间文化记忆生产的媒介,变成一种“集体文本”, “文学作品不是作为一个有约束力的元素和文化记忆回忆的对象,而是作为集体的媒介建构以及对现实和过去解释的表达工具”。所以,神话故事是一种“表演”和“言说方式”,经由行动主体的理解、阐释与建构,最终指向社会实践,以满足当下文化生产的诉求和目的。因此,我们需要回到日常生活语境,超越故事文本本身,看到文字丢失神话背后呈现的德昂族历史心性。笔者认为文字丢失神话的生产反映出德昂族灵活运用过去与现在的互嵌关系,在传说与现实之间搭建起桥梁,促成国家与民间的有效互动,在此过程中,德昂族形成递进式的多重文化认同,展现出德昂族文化认同建构过程、实践与逻辑。

 

(一)本民族文化认同

 

按照斯大林对民族的经典定义,拥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和共同心理素质,才能称之为民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民族识别工作深受斯大林民族定义的影响。在具体操作过程中,文字和语言经常联系在一起,成为识别民族的重要指标。从1956年开始,国家曾经为壮族、布依族、黎族、侗族、苗族、佤族、哈尼族、傈僳族、纳西族、彝族10个少数民族设计了14 种拉丁字母形式的拼音文字方案,并帮助傣族、拉祜族、景颇族3 个民族改进了4 种文字方案。此工作一直延续到1958年,将其作为贯彻民族平等政策、帮助少数民族发展的重要举措。这一由国家主导的创造文字工程,延续了民族识别的观念,进一步强化了少数民族与独立文字的对应关系。

 

文字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带有很强的视觉感官效果,方便确认民族属性。同时,文字是民族历史文化的组成部分,反过来又强化民族属性。所以,文字是形成民族文化认同的媒介,在民族内部很容易产生情感联系,构成民族认同的文化资源。很多少数民族文化精英有意识创造本民族文字,比如羌族、白族,他们都是将文字作为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文化符号。直到现在,这一做法仍然十分流行,比如布依族通过发掘古文字来加强本民族的凝聚力,增强对本民族的文化认同。

 

但是,德昂族既没有古文字,也没有新创文字,很难像其他少数民族一样通过文字来形成对本民族的文化认同。他们只能另辟蹊径,生产关于德昂族文字的神话故事,以一种诗性的方式讲述德昂族文字从有到无的发展历史。

 

在安东尼·史密斯看来,民族文化认同就是“对构成民族与众不同的遗产的价值观、象征物、记忆、神话和传统模式持续复制和重新解释,以及对带着那种模式和遗产及其文化成分的个人身份的持续复制和重新解释”。可见,民族文化认同的形成,必须借助于文化符号,并围绕这些文化符号进行不断的阐释与重构,从而形成集体记忆。神话故事和文字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形成对本民族文化认同的媒介,德昂族没有文字可资利用,就通过生产与文字相关的神话故事,达到强化对本民族文化认同的目的。

 

另外,相比于显性的文字,充满浪漫色彩的神话故事在民族认同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从本质上说,民族主义就是一种现代神话,所以在建构民族主义的过程中,我们习惯性地寻找民间文学资源。“神话讲述的是过去的事情,但却服务于当前的目的和(或)未来的目标。……使这种认同(笔者注:民族认同)无限放大的,则通常是那些依然生机勃勃的传统。”因此,德昂族利用神话故事来形成文化记忆支点,能够更好地引起民族内部的情感共鸣,增强对本民族文化的认同。

 

(二)跨民族文化认同

 

德昂族寨子一般分布在海拔1500~2000米,介于山上傈僳族、景颇族和山下汉族、傣族之间。由于长期生活在一个共同的地理区域内,德昂族与周围的汉族、傣族、景颇族保持着密切的互动,逐渐形成了跨民族文化认同。

 

在调查中,笔者发现有两则异文。一种说法是:

 

唐僧取经回来噶,后来书都掉在河里面了,他们赶紧把书放在河边晒,这个时候啊,旁边有个牛在吃草,就把书吃掉了一些,书也是草做的嘛,所以牛也觉得好吃,吃掉的那一部分就是我们德昂族文字的经书。那都被牛吃掉了,后来就没有了。旁边的汉族、傣族、景颇族的经书都留下来了,所以他们就有文字。

 

还有一种说法是:

 

经书掉到水里面了,他们就拿到河边晒,那你想他们刚从河里面爬出来,感到好冷好冷,就去生火,暖和一下身子,也可以让经书快一点干。那就需要生火的东西啊,猪八戒就偷偷把字比较少的经书烧了,那个就是我们德昂族的经书,其他的都留下来的,所以傣族、景颇族都有文字。

 

在文字丢失神话里面,德昂族并非以本民族为唯一叙事对象,而是将其放置于跨民族文化背景下,与其他兄弟民族形成对照,进而来进行文化记忆建构。其实这种方式在民族地区较为常见,王明珂将此类弟兄祖先故事称之为“根基历史”,通过此类神话故事,加强区域内部凝聚力,生产出新的历史记忆和族群认同。同样,通过文字丢失神话的诗性叙事,德昂族与周边汉族、傣族、景颇族的文化联系得以增强,为区域内多民族社会互动提供了良好的情感基础。因此,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是特定区域内多民族杂居的现实映射,同时又以象征的形式重新生产了地区秩序,强化了各民族之间的连接,这有利于进一步巩固和加强跨民族文化认同,推动多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深化。

 

(三)中华文化认同

 

中国德昂族人口有2万多人,而在缅甸生活的德昂族有100多万人。中国德昂族通过神话故事的形式,重新建构德昂族文字叙事模式。《西游记》是中国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经过历史的积淀已经成为共享的中华文化资源。在生产文字丢失神话过程中,德昂族有意识地以电视剧《西游记》为叙事起点,将本民族的历史记忆嫁接到电视剧《西游记》里面,通过这种文化隐喻的方式,在民族国家框架内重构德昂族的文化记忆,将德昂族历史与中华文化联系在一起,体现出他们对中华文化的认同。

 

有学者指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不同层级,包含族群意识、他族意识和中华民族意识,相应的文化认同也具有不同层次,包含各民族自我认同、各民族间相互认同和中华文化认同三个层面。文字丢失神话即呈现德昂族递进式的文化认同轨迹。首先,文字丢失神话讲述的是德昂族文字从有到无的故事,其出发点是追溯德昂族的历史文化渊源,目的是形成自身的文化记忆模式,增强对本民族的文化认同。其次,文字丢失神话有意识地将汉族、傣族和景颇族纳入故事体系之中,这既是地区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结果,也是形成兄弟民族的共同记忆,重新框定自身在西南地区内的位置,增强跨民族文化认同的途径之一。最后,文字丢失神话借用电视剧《西游记》这一经典中华文化符号,将德昂族文化嫁接到中华文化当中,凸显出德昂族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在文字丢失神话生产中,德昂族完成了从个体意识到整体意识、从差异意识到共性意识的结构转换逐渐形成了对中华文化的认同。

 

民间文学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蕴藏着中华民族的“元基因”,有利于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民间文学具有活态传承的特性,因应于时代和社会的发展,不断进行文化再生产,为民族国家建设提供源源不断的文化资源。更重要的是,这种利用“记忆、价值观、象征、神话和传统”建构的文化认同更为“持久、稳定和紧固”。“在希腊,荷马史诗传承的过程就是希腊民族形成的过程,正如《托拉》的传承与以色列民族的诞生同时,因为文本的确立与民族同属感的增强相辅相成。” 因此,民间文学可以增强中华文化认同,推动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建设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夯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基础。

 

五、结 

 

通过分析德昂族文字丢失神话,可以看到德昂族群众在民族国家框架下,灵活调用各种文化资源,重新理解、建构和阐释德昂族文化,在本民族文化认同的基础上,德昂族借助于跨民族文化认同,达到中华文化认同的目的,既呈现出他们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中建构自身历史的实践,也夯实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基础。

 

民间文学是一种活态的文化资源,与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因应于不同的历史条件、社会背景和文化语境,民间文学的形式、内容与意义会发生嬗变。因此,民间文学具有灵活性、流变性、集体性与建构性等特征,这也决定了民间文学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可以发挥重要作用,其既能够结合新时代民族工作要求不断进行文化再生产,同时也能够增强民众的社会情感和文化记忆,从而达到自上而下的意识形态整合和自下而上文化实践的统一。因此,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背景下,我们应该高度重视民间文学资源的社会价值与时代意义,这样既能够服务于国家战略需求,也能够推动民间文学的保护、传承与发展。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2期。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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