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社会科学研究网 >> 宗教观察
 
故宫博物院藏满汉蒙藏四体《大藏经》雕版侧记
发布时间: 2024/5/31日    【字体:
作者:张子凌
 


image002.jpg


2023年10月31日,位于故宫博物院太和门内东南崇楼及朝房的“雕版馆”,携“吉光片羽——故宫博物院藏清代宫廷雕版文物展”正式向公众开放。此次展览为库房式陈列,展出文物15000余件(组)。这是故宫博物院建院以来,首次举办该类专题文物展览,并作为故宫博物院雕版馆常设展。

 

“一书付之梨枣,可化一为千百”,雕版印刷术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精美的典籍。但雕版因其具有的唯一性,随着时代变迁,世事沉浮,无数雕版湮灭在书厄浩劫之中,留存至今者,早已是凤毛麟角。本次展览的名称“吉光片羽”,“吉光”是传说中神兽的名称,“片羽”指神兽身上的一小块毛皮。乾隆皇帝曾在《五经萃室联句》中引用该词,用以指代重新刊刻的珍稀典籍。这次故宫展览亦用“吉光片羽”来比喻珍存的清代宫廷雕版文物。

 

展览中重点展出了32件(套)具有代表性的清代宫廷雕版文物,以国政、文教、技艺三个方面为切入点,挖掘蕴含在雕版文物中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价值。其中笔者认为最具亮点的便是位于展厅中央的满汉蒙藏四体《大藏经》雕版。

 

佛教自东汉末年传入中国,佛教典籍也随之得到很大发展,翻译、缮写、刊刻的佛经大量出现。除单经外,还整理编辑了《大藏经》,《大藏经》又称“一切经”,即自印度和西域传译的大小乘经、律、论为核心汇编而成的大型丛书,是佛教经典的总集,其论述涉及哲学、政治、经济、历史、语言、文学艺术、天文、历法、医学、建筑等诸多领域,卷帙浩繁,对研究佛教文化具有重要意义。清朝是历代中央政府中雕造《大藏经》文种最多的朝代,陆续刊刻有藏、蒙、汉、满四种文体。其文种之多、刻印之精美,世所罕见,对维护国家统一、促进民族团结起到了积极作用。

 

《大藏经》的版本既不是左开本和右开本,也不是有线装祯与无线装祯,而是单页叠放在一起未装订的长条书,别具一格。经页为长方形,按其内容及页码放在一起,这种装祯形式称为“梵夹装”。梵夹装源于古印度,是用来装订梵文书写的贝叶经。元代胡三省注《资治通鉴》云:“梵夹者,贝叶经也,以板夹之,谓之梵夹”。清内府使用的梵夹装,也多用于装潢民族文字的佛教经典。

 

《大藏经》的印刷除使用黑墨外,还兼用朱砂和藏蓝墨,其中贵重的多用金、银、玛瑙等各种贵金属和宝石研成色汁进行印刷。印制好的经书上下夹以护经板,夹板大多使用檀香木等上等木材,皆为红漆描金,绘有图案,制作精细。经袱用深黄颜色的锦缎丝绸包裹,华贵大方。然后用细牛皮条或丝绦捆扎,作为珍品供奉。

 

藏文《大藏经》

 

藏文《大藏经》在体系上分为《甘珠尔》和《丹珠尔》两部分。“甘珠尔”藏语意为“佛语部译文”,包括经(佛一生的言教)、律(佛所制的僧团戒律)、论(关于教理的解释和研究的论著)三藏和四续部,大致分为律、般若、华严、宝积、经部、续部、总目录共七大类。“丹珠尔”藏语意为“论述部译文”,主要包括古印度和我国西藏佛教大师、学者、译师对《甘珠尔》的注疏和论著集成。藏文《大藏经》内容丰富,不仅包括佛教显密经典,还包含各个学科的重要典籍,对藏传佛教及藏族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故宫博物院现藏藏文《大藏经》雕版40余块,初刻于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成于康熙三十一年(1692),俗称“北京版”。

 

蒙古文《大藏经》

 

蒙古文《大藏经》是藏文《大藏经》的蒙古文译刻本,又名《如来大藏经》或《番藏经》,亦由《甘珠尔》和《丹珠尔》两部组成,蒙古文《甘珠尔》康熙五十九年(1720)在北京内府刻印完毕后朱刷,现仅存世8部,国内存6部。蒙古文《丹珠尔》乾隆十四年(1749)在北京内府刻印完毕后朱刷,现仅存世3部,国内存2部。2010年,故宫博物院整理重印《满文大藏经》,在将经版拉往工厂刷印过程中,发现满文经版中混杂着近2万块蒙文《秘密经》《诸品经》雕版,属于《甘珠尔》的一部分。之后故宫博物院对这两部分蒙古文经版进行了详细整理、分类。现存雕版19076块,其中绝大部分为纯经文刻版,佛像插画刻版仅存4块,尤其珍贵。

 

汉文《大藏经》

 

汉文《大藏经》,又称“乾隆大藏经”、“龙藏经”、“清藏”,是清代唯一官刻汉文大藏经。大藏经当初是奉雍正皇帝御旨雕刻,因每卷首页均有雕龙“万岁”牌,故名《龙藏》(一说是因经页边栏饰以龙纹,故名《龙藏》)。汉文《大藏经》始刻于雍正十一年(1733),乾隆三年(1738)完成。汉文《大藏经》的雕版最初存放地在嵩祝寺,首印亦在嵩祝寺,因此又被称为“嵩祝寺版”。《龙藏》于乾隆三年(1738)首次刷印了100部,颁赐给全国各地的各大寺院。从乾隆四年(1739)至民国二十五年(1936),期间将近200年的时间一共刷印了137部,加上各地请印的总数不超过150部。其雕版现存70000余块。

 

满文《大藏经》

 

满文《大藏经》又称《清文翻译全藏经》,清乾隆三十七年(1772)清内府设“清字经馆”进行经文翻译、刻印。乾隆五十五年(1790),满文《大藏经》的翻译工作全部完成,部分经卷印刷成册。同年12月,清字经馆失火,损失惨重,部分经版被烧毁。烧毁部分又经重新补刻,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才全部刷印装潢完成。满文《大藏经》每函由经页、内层护经版、内经衣、外层护经版和外层经被组成。经页朱色双面印刷,长73.7厘米,宽24.5 厘米,厚2.3厘米。故宫博物院现藏满文《大藏经》76函,雕版40000余块。勘对其目录、装潢形式及版框尺寸,均为清内府清字经馆原刻朱色初印本。

 

传统木刻雕版印刷术的广泛应用,是书籍在生产方式上的伟大变革。故宫本次展出的清代满汉蒙藏四体《大藏经》雕版,不仅反映了当时清朝政府从事大规模印刷活动的繁荣景象,也使观众近距离欣赏并感受了宫廷木刻雕版印刷艺术的魅力。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指出,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更有力地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其中提到要深刻把握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包括连续性、创新性、统一性、包容性、和平性)。作为中华文明在佛教经典文献传承、多民族文化融合以及佛教艺术表现力等方面的杰出代表,满汉蒙藏四体《大藏经》雕版所彰显的中华文明的突出特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文化交流与多元共融:四体《大藏经》雕版通过对满汉蒙藏四种文字的刊刻,展现了中华文明在不同民族之间的交流与融合,以及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下日渐形成的文化认同,是中华文明统一性的体现;

 

2.精湛工艺与艺术造诣:四体《大藏经》雕版的刻印体现了中华文明在工艺美术、匠心技艺等方面的蓬勃发展,尤其体现了雕版印刷在字体设计、版面布局、雕琢技术等方面的创造力和高超水平,是中华文明创新性的体现;

 

3.宗教信仰与文化传承:《大藏经》作为佛教经典的集成,其雕版的制作与流传体现了中华文明中对于宗教信仰的尊重,同时也是佛教文化在中国各地传播与本土化的重要见证,是中华文明包容性的体现;

 

4.知识保存与传播载体:由于雕版印刷技术在清代的繁荣,使《大藏经》这一经典集成在数百年间得以大规模复制和保存,直至今日人们仍能深刻感受到它所蕴含和传播的佛教知识及智慧,是中华文明连续性的体现。

 

清代满汉蒙藏四体《大藏经》雕版作为承载着先民记忆与智慧的珍贵文物,不仅是中华文明在促进民族融合、展示工艺美术、传播文化知识等方面成就的具体体现,更是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一脉相承的历史见证。

 

中国藏学研究中心


【把文章分享到 推荐到抽屉推荐到抽屉 分享到网易微博 网易微博 腾讯微博 新浪微博搜狐微博
推荐文章
 
从超越世俗到走向神圣 \曾润波
摘要:本文分析了俄罗斯总统普丁在公开国家发言中所涉及的宗教和神秘元素,选择了能够…
 
阶级投票、宗教投票与德国两大“人民党”的选举表现——基于北威州与巴伐利亚州的比较分析 \张孝芳 李祉球
摘要:进入21世纪以来,在德国两大"人民党"中,联盟党的支持率保持相对稳定,而社民党…
 
南京国民政府基督教团体立案政策与实践 \杨卫华
摘要: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试图以立案为抓手,加强对基督教团体的管理与控制,并进行…
 
试析新教参与韩国政治的过程及特点 \郑继永
摘要:宗教对韩国政治有着重要作用。解放之后,新教在政治上处于有利地位,在政治和组织…
 
中国近代的基督教社会主义 \周伟驰
内容提要:在基督新教向全球传教的过程中,曾发生过“优先传文明还是传福音”的讨论,…
 
 
近期文章
 
 
       上一篇文章:难得一见的梵蒂冈纪念币——特殊历史成就文化内涵和收藏价值
       下一篇文章:畬家山寨里的“黄檗正宗”
 
 
   
 
欢迎投稿:pushihuanyingnin@126.com
版权所有 Copyright© 2013-2014 普世社会科学研究网Pu Shi Institute For Social Science
声明:本网站不登载有悖于党的政策和国家法律、法规以及公共道德的内容。    
 
  京ICP备05050930号-1    京公网安备 11010802036807号    技术支持:北京麒麟新媒网络科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