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怒江大峡谷中一次不同寻常的葬礼,两位法国神父的怒江传奇故事
一,向怒江大峡谷出发!一个重大而危险的决定
1846年3月27日,教廷宣布,从四川代牧区分设拉萨代牧区,由法国巴黎外方传教会负责。1868年7月28日,更名为西藏代牧区(1924年12月3日,西藏代牧区以主教驻地四川康定打箭炉更名为打箭炉代牧区,亦即后来的康定教区)。
1888年,受派遣的西藏代牧区神父任安守,来到云南德钦地区后,做出了一个重大而危险的决定——他要由此出发,越过澜沧江和碧罗雪山,到怒江大峡谷传教。
为什么说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呢?
因为这决定了这位当年32岁神父后半生的命运,此后他49年在怒江大峡谷几番生死离别、命运多舛的生活由此开始,直到他81岁最后长眠于此。
那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呢?
首先,翻越终年积雪的碧罗雪山到怒江大峡谷,他当年走的那条路被称为“传教士之路”,这是一条神秘莫测、崎岖艰险的野羚羊都不敢穿越的小路。
即使是在有GPS、海事卫星电话等等装备的今天,重走当年的“传教士之路”依然被最勇敢的探险驴友们视为壮举,而他们那个时候是1888年,所以在当时的藏民心中,这些神父都绝非等闲之辈。
二,过去的岁月与痛苦的记忆
但这还是次要的,主要的还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藏传佛教的红教宁玛派喇嘛的地盘,任安守到那里要面对的是政教合一,掌握军队和行政资源,有生杀大权的喇嘛教和土司相结合的既得利益联盟。
早在1864年,也就是任安守来到怒江那年的23年前,任安守的前辈吕神父就曾在秋那桶建过一座教堂。当时很多藏民改信天主教惹恼了喇嘛和土司,他们带兵把教堂付之一炬,教堂里两名神父在相互办了告解圣事以后,带领教民躲避追杀逃难到了怒江的溜索桥边。
危急关头吕神父坚持让几十名教友先过河,当吕神父最后一个顺着溜索到了怒江中心时,追赶来的喇嘛兵乱枪齐发,年仅30岁的吕神父身中数弹,坠入波涛汹涌的怒江峡谷,22天以后尸体才在下游的河道边找到,而那些逃出来的教民二十多年都不敢再回家乡。
但是这根本阻挡不了像任安守这样视死如归、富于献身精神的传教士,因为埋土他乡被他们视为必然的归宿。
三,相似的历史再次重演
任安守和他的同伴出发了。他们每人带着一本圣经,历经千辛万苦翻越了碧罗雪山。
他们到达了怒江大峡谷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遭到了仇恨者武装的袭击,任安守的同伴身中毒箭死在了他的怀中,他们被迫撤回,铩羽而归。
但他们并不气馁,第二次出征时,任安守收容了当年逃出来的那些教民武装起来,经过一番周旋,打败了劫掠的武装匪徒,他如愿进入丙中洛站住了脚。
丙中洛往东翻过山是迪庆的德钦,西北方向是独龙江,再往西是缅甸,往北是西藏的察瓦龙,察瓦龙和丙中洛之间的那条山路就是传说中的茶马古道。
任安守神父把当年逃散的教民重新找了回来,在这近似原始部落的山寨里开始了他49年的传教生涯,1904年在白汉洛修建了做弥撒的教堂。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1905年8月20日深夜,土司喇嘛故伎重演,带领200多人身背火枪、手持砍刀攻打白汉洛教堂。和几十年前一样一把大火烧了教堂,这就是历史上所谓的“白汉洛教案”。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幸运的任安守那一天刚好去茨中有事,躲过了这次劫难。
四,任安守成为西南地区唯一有官衔的传教士
任安守十几年的心血被大火烧了个精光,岂能罢休,他背着干粮独自翻越碧罗雪山去告状,在当时极其艰难的条件下,一路上苦不堪言,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走完这次路程,在历经了漫长3个月后终于到达昆明。他找到法国驻昆领事一起到云贵总督的衙门,提出了“强烈抗议”,要求赔偿损失。
清政府早想收拾那些太过嚣张的地方势力,立即派兵过去,但因为财政困难,用了一个“赏官减银”计,封任安守一个“三品道台”,以抵消一半赔款。
于是任安守成为整个西南地区唯一有官衔,而且是有面圣资格官衔的传教士,他重修白汉洛教堂,从此以后,天主教在云南发展很快。
任安守辛勤耕耘,为当地少数民族民众贡献良多,成功地使一部分当地居民,包括世代信奉传统宗教的一批藏民皈依天主,成了天主教信友。
五,年轻英俊的安德瑞神父,成了任安守的忘年交
1921年,一位年轻英俊的传教士——安德瑞来到了丙中洛。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了当地的语言。这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神父,在16年里,他修通了三条翻越碧罗雪山的人马驿道。
他和任安守的路径不同,他是从缅甸八莫出发,跟着马帮出发,走了不知多少时间,来到了三江并流的怒江大峡谷,相同的是他也被这神秘的高山和峡谷所吸引。
安德瑞到白汉洛教堂接替了任安守的工作,,任安守就腾出手来,在重丁村买了一块地,从剑川请来了木、石、绘画、雕刻等匠人,新建了一座象征圣吉的乳白色重丁大教堂,盖成两个钟楼的迷你版巴黎圣母院。
大教堂前后花了10年时间,任安守为此付出了大量心血,重丁教堂于1935年落成。大教堂盖成后,任安守任重丁教堂本堂司铎。
重丁天主教堂现在成了丙中洛最著名的教堂(可惜重丁天主教堂在“文革”被毁,1996年在原址上重建,规模远小于原版的大教堂),远远就能看到白色的重丁教堂高高耸立于村子中央,成为了这里一道靓丽而独特的风景线,是广大旅游者的打卡地。
六,当年怒江大峡谷中最隆重的葬礼,大家都来了
后来安德瑞因为服兵役被召唤回国,参加二次世界大战,他没有想到这成了他和任安守的永别。
因为人手不足和交通不便,任安守长期超负荷工作, 1937年,81岁的任安守身患严重的糖尿病,一次大雪封山阻断了马帮进山了道路,严重依赖药物维持生命的任安守,没有等到马帮送来的药物,在重丁去世。
教民为任安守神父举行最隆重的葬礼,来和他们最尊敬的老人做最后的告别,大家都来了!
任安守能活到81岁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他的很多同事都是在三十多岁就牺牲了,他在这里生活了近50年。他的墓就在重丁教堂旁边,墓碑上书:“任安守神父,1854年4月14日生于法国多姆山县克莱蒙市。1886年晋铎,同年来华西藏教区传教。1898年到贡山丙中洛建教堂传教,直到去世。”
丙中洛的老人们都知道,怒江最早的栗子树、葡萄树、真正的烹饪和厕所都是任安守神父带进来的。长期的闭塞使这里的村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们大都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大山,不知道法国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任安守神父是一个值得信赖可以依靠的人。
大战结束后,安德瑞急匆匆回到这个村庄,他的良师益友任安守早已安息在教堂的边上。此后他也和任安守一样,把自己的生命融入在了这里的深邃峡谷中,他的生活已与这里的少数民族民众密不可分。
值到1953年,由于历史的原因,安德瑞不得不离开这里,依依不舍的心情可想而知,离开前他来到任安守的墓地做最后的告别,他对那些哭着来和他送别的藏民轻轻的说:“如果可以,我也愿长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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