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名为《乔治·雅各布斯的审判》的油画描绘了乔治·雅各布斯在1692年8月5日的受审场景。他自己的孙女作证他会巫术,导致他于1692年5月10日被捕。在审判中,乔治因没有正确地背诵主祷文,而被当作有罪的证据。|国家地理图片集
统计数字只是讲述塞勒姆审巫案(Salem Witch Trials)的一个方式。在1692年2月到1693年5月短短16个月内,马萨诸塞州塞勒姆小镇有多达200人被指控施展巫术,他们绝大多数是女性。其中30人被定罪,19人被处决。
但如果没有一系列的个人力量推动,大规模的指控和杀戮难以形成。这些暗藏的力量颠覆了这个原本平静的村庄。
猎杀女巫的起源
首先,我们要破除一些关于女巫的神话。“在殖民时期的塞勒姆,并没有绿脸女人戴着尖顶帽子搅拌药剂、施展魔法,”马萨诸塞大学洛厄尔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Lowell)英语系教授布里奇特·M·马歇尔(Bridget M. Marshall)说,她曾撰写过关于巫术审判的文章。
这些指控经常落在社区中最无权势的人身上——比如贫穷和有色人种的女性。女巫审判并非仅限于塞勒姆。
从15世纪到18世纪,欧洲经历了一场猎巫狂潮,据估计有10万人因被指控与魔鬼勾结而受到审判——其中大多数是女性。
随着社会动荡、宗教和政治变革在塞勒姆蔓延,欧洲殖民者也将这种迷信也带到了这里。
像英属殖民地的其他城市一样,塞勒姆也被清教徒移民所占据。他们的日常生活与该地区的原住民、被奴役的非洲人交织在一起。但新来的居民使塞勒姆的资源达到了极限。
这张1685年的油画卡片肖像展示了1692年领导塞勒姆猎巫行动的牧师塞缪尔·帕里斯。早期对他家人的指控引发了导致大规模审判和处决的歇斯底里。
游戏引发的审判
塞勒姆小镇最持久的冲突之一是关于教会领袖的,因为该镇很难留住常驻牧师。
在多次试图留住牧师失败后,当地教会会众雇佣了塞缪尔·帕里斯(Samuel Parris)。
1692年1月,帕里斯9岁的女儿伊丽莎白和11岁的侄女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在玩占卜游戏后开始出现“痉挛”症状。
根据清教徒教义,这种娱乐活动被认为是邪恶的。游戏中,女孩们把一个蛋白倒进一杯水中,通过观察形状来预测她们未来丈夫的职业。在看到一个玻璃杯中出现了类似棺材的形状后,女孩们开始表现得怪异起来。
她们发出刺耳且语无伦次的声音,像狗一样狂吠、哭泣,倒在地板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镇上的医生诊断两人都“被邪恶之手所缠绕”——被一个施了巫术女巫所控制,导致魔鬼侵入她们的身体。
在马萨诸塞州当时的法律中,使用巫术和与魔鬼打交道都是犯罪行为,游戏迅速演变成了一场法律事件。
当被质询时,女孩们把责任推给了塔比乌(Tituba)——她是帕里斯(Parris)拥有的一名奴隶——称是她用巫术迷住了她们。
尽管塔比乌没有参与占卜游戏,但她曾用尿和黑麦制作了一种“巫师蛋糕”,试图治愈女孩们所谓的附身症状。
当帕里斯发现塔比乌为她们准备并喂食了这种食物后,他勃然大怒,殴打了她。在逼迫下,塔比乌被迫承认自己是魔鬼的仆人。
“在当时等级森严的社会中,塔比乌是一个很容易被攻击的目标,”马歇尔说。“这是一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社会,人们在寻找替罪羊,把各种问题归咎于他们。”
塔比乌并不是唯一不幸的替罪羊。女孩们还指控了另外两名女性:镇上的居民萨拉·奥斯本(Sarah Osborne),她的邻居认为她行为不端,以及一贫如洗的萨拉·古德(Sarah Good),她的家人普遍不受欢迎。
很快,这三人都被正式指控犯有巫术罪,被关进监狱并接受审判。
随着审判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塞勒姆居民开始互相指控对方施展巫术。历史学家卡罗尔·F·卡尔森(Carol F. Karlsen)指出,许多对他人提出巫术指控的村民,生活不稳定,前景渺茫,他们通过此举来获得认可和关注。
这张1892年来自《哈珀杂志》的插图展示了当时的审判现场,人群指责两个年轻女孩。像塞勒姆女巫审判期间的许多人一样,女孩的年轻反映了目标群体的脆弱性。|国家地理图片集
巫术审判的受害者
塞勒姆设立了一个特别法庭来审理这些案件,并开始大规模地起诉、审判和处决所谓的女巫。
被起诉者被假定有罪,定罪的依据是逼迫的口供、道听途说,甚至是目击者梦境里的“幽灵证据”。
官员们还考虑被告的声誉、过去的行为和身体状况,寻找诸如痣或擦伤等生理特征,这些都被认为是“女巫标记”。
甚至连年幼的孩子也面临危险。目击者指控莎拉·古德(Sarah Good)四岁的女儿多萝西(Dorothy)“折磨”她。
多萝西在狱中被关押了34周后获释——她的母亲随后被绞死。多萝西的刚出生不久的妹妹梅齐(Mercy)是这场审判中最年轻的受害者。她被关押并很快在狱中身亡。
尽管女性占绝大多数,但法庭也起诉和定了6名男性的罪。约翰·普罗克特(John Proctor)是一位公开反对审判的60岁男子,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被指控后,81岁的吉利斯·科里(Giles Corey)拒绝承认“各种巫术行为”,试图在被定罪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财产免于没收。
当局没有对他进行审判,而是用那个时代最残忍的行刑方式——将他置于两块石头之间慢慢地压死。
猎巫结束
马歇尔说,“最终,只有一小部分人被判有罪。” 但很难确定那些被宣判无罪者的命运。
他们要么设法让法院相信自己的无辜,要么通过了各种测试——比如愿意背诵《主祷文》或没有任何可以被解释为“女巫印记”的身体特征。五名被指控者在被监禁期间死亡。
那些被释放的人并不一定过得更好。“他们的财务状况会很糟糕,”马歇尔说,他们后续面临资产没收、高昂监禁费用和其他惩罚措施。
这些幸存者还遭受了名誉上的毁灭性打击,更糟糕的是,其中一些人还被教会驱逐。许多人花了数年时间进行诉讼,试图洗脱自己的罪名,马歇尔说。
塞勒姆的巫术审判热潮在1693年逐渐消退,部分原因可能是一些著名的反巫术审判人士,如清教徒牧师科顿·马瑟(Cotton Mather)公开反对。
塞勒姆如今已成为热衷超自然现象游客的热门旅游目的地,但当年那些受害者完全被承认却花了几个世纪的时间。
马萨诸塞州官员直到1957年才开始为审判道歉,最后一位因巫术罪名被平反的塞勒姆人是伊丽莎白·约翰逊二世(Elizabeth Johnson Jr.),直到2022年才得到平反。
2017年,塞勒姆在大规模绞刑发生地设立了一座纪念碑。这座纪念碑位于森林之中,镌刻着19名绞刑受害者姓名。
这座纪念碑通过引发人们的沉思,超越了统计数据和猜测,将人们的注意力引向塞勒姆巫术狂热的真正受害者:他们不会巫术,只是被边缘化的普通人,但他们的邻居却向他们举起了屠刀。
国家地理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