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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看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
发布时间: 2013/10/8日    【字体:
作者:陈德强
内容提示:保护、传承与发展农村民间信仰是二十一世纪国家非物质文化建设的重大文化发展战略。同时农村民间信仰也是中国最重要的一种宗教信仰,它在当代社会中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那么,在改革发展的新时期,农村民间信仰发展受到多方面的影响,在民间信仰复兴的大背景下,农村民间信仰有些功能在减弱,呈现出衰落的迹象。笔者从探讨农村民间信仰出发,对湖南省永州市江华瑶族自治县上伍堡瑶族的“盘王信仰”进行了考察与研究,通过分析“盘王信仰”的过去与现在探讨其衰落的原因,从而窥视当代农村民间信仰发展现状,旨在促进当代农村民间信仰更好地得到保护、传承与发展,以促进国家在改革发展新时期的文化发展与社会进步。
关键词:  上伍堡 瑶族 盘王信仰 农村民间信仰 文化建设  
 
    一、引言

    瑶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民族,现有人口近300万。在中国,瑶族主要居住在广西,占中国瑶族人口的60%以上。湖南瑶族主要居住在湖南南部的永州、郴州、邵阳、怀化,人口约71万,以永州市的江华瑶族自治县为主要聚居地,有28万人,占湖南全省瑶族人口总数的39.43%。 [1]汉武帝元鼎六年(前111),始托境内冯水之名置冯乘县,设县于当时县城中心地——深平城(今湖南省永州市江华瑶族自治县涛圩镇连山脚村)。唐高祖武德四年(621),析冯乘置江华,治于“阳华岩之江南”(今江华瑶族自治县沱江镇老县村),江华之名盖始于此。1949年11月,江华和平解放。1955年11月,撤销江华县建制,成立江华瑶族自治县,迁县治于水口。1985年10月,县治复迁于沱江。设县迄今,适2100余年。[2]江华位于湖南省最南端,地处南岭北麓,与粤桂接壤。本文介绍的上伍堡是在湖南江华县西南,接广西贺县富川二县界,大概在涛圩镇与河路口镇地域,分三宿,曰且久、平冈、竹子尾。[3]“宋时,瑶民游居于道州(今永州市道县)”,江华属道州江华郡,江华亦应有瑶族活动。上伍堡李姓等瑶族是明洪武初年被“招抚下山,准买民田为业”的。他们下山之前“左腰长刀,右负大弩,猎山兽以续食”达六代之久。以每代25年计算,正好是宋时进入江华的。 [4]笔者在调查时,从上伍堡凤尾村李松助村长手中获得一份资料,是关于上伍堡三宿之一的竹子尾宿李仲武户的编册,提到了“洪武贰年设立江华”等内容,可见上伍堡瑶族在明洪武初年迁入。上伍堡从过去至现在都有着“盘王信仰”。盘瓠,是瑶族的祖先。而盘瓠被称为“盘王”,民间流传着很多种传说。
 
    本文主要采用文献研究与实地调查相结合的方法,收集相关文献与实际资料进行整理、分析,描述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过去与现在,通过比较分析窥视“盘王信仰”的衰落,从而探讨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研究江华上伍堡瑶族的“盘王信仰”,对少数民族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有借鉴意义,同时也是在改革发展新时期国家文化建设的需要。
 
    二、 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过去与现在
 
    1、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过去

    瑶族迁移历经漫长的过程,越迁离平地越远,越迁越往高山住,成为一个典型的山地民族。上伍堡的村民将瑶族戏称为“东方的吉普赛人”。过去,瑶人居无定所,吃过一山又一山,尽管这样也不忘祭祀祖宗,每到一地就在古树参天的青山脚下建立庙堂,把象征祖先的神像实物放在神坛上,砍到青皮香树焚烧树叶以青烟祭祀迎接祖先到位,将祖先安顿下来后,再建寨立村安居落户,开始新的生活。[5]从文献资料与老年人的回忆笔者得知[6],过去上伍堡瑶族祭祀始祖盘王主要有以下形式:

    装香敬祖打鼓祭祀盘王     瑶人对祖先、天地、神灵是非常崇敬的,用烧香的形式来敬奉。烧香时间主要有三种,一是逢年过节,二是初一、十五早晚,三是每日早晚烧香敬奉。瑶人装香(燃香敬祖宗)要打鼓,因为始祖盘王行山打猎,在猎取山羊时不慎跌下山崖而死。后来子孙为了怀念先祖,杀死山羊剥下羊皮制成鼓,早晚燃香敬祖宗时就打鼓,告诉始祖,子孙们已杀死山羊,为始祖报仇。

    奏档   “奏档”是瑶民祭祀始祖盘王最古老的民间习俗文化和宗教文化形式。瑶民用这种文化活动乐神、祭祀始祖,表示不忘本源,并祈求神佑人丁兴旺、五谷丰收。举办这种严肃而欢乐的乐神活动,有固定的特有程序。参与者在活动期间必须着本族服装,说本族语言,违者驱出,遭至罚喝三碗辣椒汤。祭祀活动前请师公,请师公的多少是按瑶族十二姓氏来请的。“奏档”开始(第一个晚上活动)主要有设坛、请圣、跳鬼、上先、下坛、开坛上光等活动;第二个晚上主要有办歌堂、请三庙圣王(连州庙、行平庙、伏江庙),请三清(上清、玉清、太清)等活动。
 
    还盘王愿    还盘王愿又叫调(跳)盘王,是瑶族人民祭祀盘王的一个最重要的仪式。相传,瑶人被官府赶出千家洞,漂洋过海往南迁徙。在海上漂了七七四十九天遇上大风浪船不能靠岸,眼看就要被大海吞没。瑶人长者跪在船头,面向千家洞方面祈拜,许下大愿,请盘王保佑安全过海,许愿完毕,立即风平浪静船就靠岸了。船到岸后就打糍粑,上山套野猪、捉鸟。抓老鼠,下河捉鱼当供品祭祀盘王。盘王愿分为十二年一大祭的“行伞”,六年一中祭的“行贺”,三年一小祭的“行喜”。大祭三天四晚,中祭一天两晚,小祭一个早晨,均为“众愿”。还盘王愿的主要活动有:摆落脚酒、请圣挂像、上光、开坛、还三愿、祭兵头、点猪送神收像等。
    除了以上几种形式之外,还有请愿、伸愿、抬像巡游、“度曼妮”、木棍球等活动祭祀盘王。每年三月十三日许愿,六月十六日伸愿,十月十六日酬愿,年年祭祀岁岁皈投,祭祀瑶族祖先盘王。大、中型的盘王祭祀活动都是一村一寨或数村寨联合举行的。不管是从文献记载情况来看,还是老年人的回忆来看,过去的“盘王信仰”隆重而神圣。

    2、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现在

    据上伍堡一位叫盘达玉老人介绍:最初上伍堡的庙是在唐高宗时建立在萌渚岭(后叫姑婆山)山上;因祭拜不方便,上伍堡三宿倡议于景泰二年将庙迁到山脚下建立岭下大庙;而现在上伍堡的盘王大庙建在凤尾村,它是在1989年从萌渚岭的岭下大庙迁过来的。最开始上伍堡建庙是为了祭祀仁王(名叫李云溪),在迁入凤尾村时,政府部门不允许建立仁王庙。于是乡村精英采用另一种“借名制”,建立瑶族祖先盘王大庙,庙中同样供奉仁王神像。笔者于2010年农历十月十六日到盘王庙实地调查时发现,当天到盘王庙烧香祭拜的人数非常少。现在祭拜仪式比较简单,主要就是烧香纸、叩拜、放鞭炮,并没有以前那些一套套隆重而神圣的仪式。实际的情况显然与文献的描述存在着差距。

    笔者通过观察得知,凤尾村家家户户都有祖先牌位。村中一位姓任的妇女说:“现在基本上不去盘王庙祭拜,一般都是初一、十五、过时过节在家里烧香纸祭拜祖先,这样方便简单省事。”在他们的头脑意识里,祭祀祖先就等于祭拜“盘王”。而现在的年轻人对盘王的了解非常少,笔者在调查访问中,访问过3个高中生,其中一个学生不知道本村子有盘王庙,有2个学生知道盘王庙但是不知道盘王是何许人也,也不知道有什么活动祭拜盘王。他们给出的原因是,常年在外读书,自己家乡的一些事情基本上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有时间回来参加活动。

   “盘王信仰”的信仰成分也在减弱,掺杂了其他的因素。从江华瑶族自治县举办的五十周年县庆,以及笔者参加的五十五周年县庆可以看出,政府在一定程度上借用盘王节的名义,推动当地经济的发展,招商引资。祭拜盘王成了一个娱乐活动,没有多少内涵,只有一个可见的躯壳。在这里,笔者不是在贬低这种现象而是要说明问题。江华县城也建成了盘王殿,作为上伍堡凤尾村的盘王庙的子庙,已然成为了一个观光旅游景点,人们只是观光者而不是祭拜者。笔者在县城同样访问了一些市民,大多数认为他们去盘王殿主要是为了旅游,烧香祭拜之人少之又少。

    通过分析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过去与现在,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比较来看“盘王信仰”的衰落(也许用“衰落”一词显得有点沉重,在这里只是为了说明问题,不存在其他含义):从过去的文献描述与现在的实际情况来看,众多文献对“盘王信仰”进行过非常详细的描述,述说着远古瑶人如何热烈地祭拜盘王,祭拜场面有多大规模等。而实际情况却不一样,人们很少去祭拜盘王,也很少进行祭拜仪式活动,有的只是极个别人自己的信仰;从老年人的回忆与现在中青年人的记忆对比来看,当谈到盘王信仰时,上伍堡的老年人总是说个不停,从盘王的一些故事传说一直谈到祭拜盘王的仪式等等;而中青年人对盘王的了解并不很多,他们甚至不认同盘王是瑶族人民的祖先,对盘王祭拜的仪式更是一无所知;从过去“盘王信仰”的信仰成分比重与当代“宗教搭台,经济唱戏”对比来看,过去的瑶人非常虔诚的祭拜盘王,信奉盘王,有时候村村寨寨进行庆典活动,祭拜盘王;而当代农村中的“盘王信仰”的信仰成分比重非常之低,村中精英也利用盘王节来推动乡村经济的发展。笔者在上伍堡凤尾村的这段时间里,常常听凤尾村的村干部讨论举办第一届上伍堡瑶族盘王节,目的是来吸引更多的人,推动当地的经济发展。

    三、 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衰落的原因及其在现代社会中的境遇

    在改革发展新时期,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也随着社会的发展发生着一系列的变迁。不管是从祭祀盘王的规模上,还是从祭拜的仪式上,抑或是人们心中信仰的虔诚度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些减弱。在社会的大背景下,“盘王信仰”的传承环境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笔者通过实地调查了解到,主要有以下原因导致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衰落:

    (一)内在原因

    1、 传承人的缺乏
    “盘王信仰”中的一系列活动需要专门的人去实施,传承人就显得非常重要。比如说祭拜盘王与仁王的活动“度曼妮”,这种活动只有专门的人才能够进行。随着村中精英年龄老化,或者去世,主持人的缺乏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活动的进行。笔者在上伍堡凤尾村调研的这段时间,经常听村民谈起“度曼妮”活动。据任丰金村长回忆说,在2009年准备20周年建庙庆典时,曾经在盘王庙里排练过这个活动,还向笔者展示了他用手机拍的照片。而现在村中懂这个活动仪式的老人少之又少,以前的筹委会主任李承兰去世了,现在的老师公盘达玉老人也年过70,传承人的培养显得尤为重要,而传承人的缺乏也导致了活动的进行。

    2、“盘王信仰”文化记忆的断层

    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在改革发展的大背景下,在现代社会中遇到了一些困境。笔者感受最深的莫过于两代人或者说老一辈与中青年人之间的文化传承存在很大问题。乡村精英、老人主持着“盘王信仰”等活动的进行,他们对“盘王”等知识有着比较深厚的了解;而现在上伍堡瑶族的中青年村民只拥有很少关于“盘王”的知识,对一些祭拜仪式如何进行也是一无所知。两代人存在文化传承的断裂,当这些传承人逐渐去世的时候,“盘王信仰”也将面临着消失的危险。信仰成分、信仰活动等被其他成分所代替,“盘王信仰”也将会成为一个躯壳。
 
   (二)外在原因
 
    1、  政府的支持力度不够
 
    首先,我们来看两个事情。
 
    事一:据上伍堡凤尾村的任丰龙老人(原建盘王庙筹委会副主任)介绍,2009年正是凤尾村盘王庙建庙20周年(该村的盘王庙于1989年建成),经过筹委会商议决定将举行20周年大庆典。当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上面的政府却以非法组织活动把这次庆典取消。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够将筹集到的资金把盘王庙翻新一遍,活动庆典等都没有举行。
 
    事二:江华瑶族自治县成立于1955年,今年刚好是成立55周年。县政府决定举办55周年县庆活动,组织基层政府排练节目。而上伍堡凤尾村有着悠久的文化底蕴,将祭拜盘王与仁王(原名李云溪)的“度曼妮”活动申报上去。最后的结果也是被取消了,政府方面的说法是经费不够。“度曼妮”活动曾在江华县举办的第一届文化节当中荣获过头等奖,这样的活动也被取消了。
 
    因此,从以上两个小小事情当中,我们不难看出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活动的开展受到政府的制约。当然,政府有它自己考虑,不过我们从外面来看,可以窥视政府对于瑶族“盘王信仰”的支持力度还是不够。
 
    2、 外出务工人员增多导致人手不够
 
    随着改革发展的进行,农村外出务工人员也逐年增多,农村中基本上都是一些老人小孩与妇女。上伍堡的情况也差不多,笔者在走访调查时,所见之人基本上都是老人小孩与妇女。而瑶族的“盘王信仰”是一项群众性的信仰活动,要举办大型的祭拜活动,必定需要大量人手。据任丰龙老人介绍,举办大型活动时,首先要建立庙会组织,上伍堡42个自然村每个村选出一个代表,然后再从这42个代表中选出庙会管理人员,负责筹划庆典活动。同时,这42个代表在庆典活动中,还将充当保安的任务。要举办这么一个大型的活动,需要一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出去务工,严重缺乏人手。一位姓任的妇女也说: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一些老人小孩,哪有什么人来搞祭拜活动。外出务工人员的增多,导致了举办庆典活动人手不够,大型的庆典活动也因此举办不了,在一定程度上也制约着“盘王信仰”活动的开展。
 
    3、 文化设施场所的紧缺
 
   “盘王信仰”活动的举办需要场地,而盘王庙的活动面积毕竟有限,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活动的进行。在凤尾村所属的涛圩镇查阅资料时,从蒋镇长提供的关于“木棍球”的视频可以看出,上伍堡凤尾村训练“木棍球”节目还要到镇里的篮球场地进行,因村中根本没有合适的场地进行训练。当然,在排练“度曼妮”活动时,从提供的视频也可以看出没有专门的训练场地,一般都是在比较宽阔的草坪上进行。各种活动的工具都是村民自己制作的,木棍球的球杆也是村民自己制作的。

    据任丰龙老人回忆,“盘王信仰”对上伍堡的各各个领域有很大影响。庙会的民主选举制度促进基层政权组织的民主选举,借助庙会平台还成立了慈善会帮助贫困人民。任丰龙老人认为庙会的建立主要有三个好处:一是提高了上伍堡的知名度;二是可以弘扬和保护、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三是可以团结所有的人。由于内在与外在的原因,“盘王信仰”出现衰落的境况,其功能的发挥也受到了一定限制。
 
    四、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策略
 
    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从广义来说属于民间信仰,当然民间信仰的概念如何定义也存在很多争议。对于民间信仰概念如何界定,笔者曾对此有过专门的论述。在文章中,将“民间信仰”重新界定为:与制度型宗教相对应的一种宗教类型,由广大民众(包括城市和农村民众)基于对某种超自然力量(祖先、神、鬼及风水、阴阳、命运等神秘力量)的信奉而进行的祭祀、崇拜、占卜、禁咒、灵魂附体等各种形式的仪式活动,这种仪式活动可以发生在家庭、祠堂、登记或未登记的宗教场所内[7]。透过上伍堡瑶族“盘王信仰”的过去与现在的比较分析,可以窥视它在衰落。而“盘王信仰”的衰落,它曾经发挥的功能将会大打折扣。从“盘王信仰”个案出发,我们需要看到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目前的现状,对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显得尤为重要。当代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有以下几方面策略:
 
    1、重视对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与传承
   
    中国农村民间信仰是民族文化特别是大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所信奉的忠孝节义、和睦助人、积德行善、善恶报应、安分守己、平安幸福的人文道德理念,不仅滋补和丰富了中华伦理文化的内涵,而且也为民间社会的整齐风俗、和谐生活与平民百姓的修身养性、安身立命提供了实践智慧和意义关怀。因此,加重视农村民间信仰的管理,需要通过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的语法转换,使其成为和谐社会建设的文化资源,引导农村民间信仰与社会主义和谐文化相适应,成为21世纪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重要的文化工程。[8]目前,不管是学术界还是政界,关注最多还是一些制度性宗教,比如说儒、释、道等,而对农村民间信仰的关注却不是很多。民间信仰是一个被忽视,但却是中国重要的宗教信仰传统。[9]因此,我们要重视农村民间信仰的保护与传承,促进社会的和谐,加强国家文化建设。
 
    2、政府需要转变对待农村民间信仰的态度
 
   在中国,由于特定的政治因素和历史条件,农村民间信仰一直被政府与民众视为“封建迷信”而非真正的宗教,民间信仰长期被排斥在国家认可的五大合法宗教之外。自从2005年7月,国家宗教事务局增设业务四司,职责范围是民间宗教信仰,民间信仰逐渐获得了它的合法性地位。因此,基层政府不应该动不动就把“封建迷信”的帽子扣在农村民间信仰头上,政府应该转变态度,从以前的打击转变为规范管理农村民间信仰。积极支持农村开展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活动,为农村民间信仰活动提供必要的资金与公共设施支持,促进社会和谐。
 
    3、建立保护、传承农村民间信仰的教育体系
 
    现代教育严重缺乏传授农村民间信仰知识的配套教育,很多农村民间信仰进入不了课堂。农村民间信仰的文化只存在于农村中的老年人,而在学校的学生对自己家乡的民间信仰却一无所知。当前,我国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遇到了许多困难,面临着当地居民缺乏“文化自觉”和参与能力,并受到城镇化加速发展等传承环境急剧恶化的严峻挑战。这种状况的形成自然有着非常复杂的社会原因,但也与长期以来有关方面对教育在民间信仰传承中的独特作用认识不足,措施不力有关。青少年是我国传统文化的继承者和农村民间信仰保护的基础性力量,从长远讲,如果青少年不再对祖先的传统文化感兴趣,那么即使其他方面再竭力去保护也无济于事。农村民间信仰传承的教育体系构建关键在基础教育环节,中小学校肩负着传承传统文化的历史使命。课堂教学是农村基础教育的最基本形式,在教学内容改革、乡土教材建设和相关师资培养等方面,应适用农村民间信仰教育的新要求。现有的教科书中有些是直接涉及到农村民间信仰的内容,但总体看内容偏少。因此,完善教育体系,对于保护、传承与发展农村民间信仰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10]
 
    4、加强农村民间信仰传承人的培养
 
    任何一种文化的传承都少不了人的作用,没有人的口耳相传,代代相授,民间信仰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殆尽。传承人是民间信仰的重要承载者和传递者,他们以超人的才智、灵性,贮存、掌握并承载着民间信仰的文化传统和精湛的技艺,他们既是民间信仰的活的宝库,又是民间信仰代代相传“接力赛”中处在当代起跑点上的“执棒者”和代表人物。因此,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和发展必然有一代代传承人的贡献。传承人要根据时代发展要求,以“无意识”传承向“自觉”传承转变。[11]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人面临着很多危机问题,有些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人因死亡而逐渐失传。因此,加强农村民间信仰传承人的培养势在必行。对于他们的待遇问题,要区别对待。加大对民间信仰传承人的保护力度,从物质上和精神上给予对农村民间信仰文化有特殊贡献的人,使其真切感受到改革发展新时期的重视与关怀。
 
    5、发挥现代媒体应有的宣传作用
 
    目前,中国农村当中有很多民间信仰文化传统并不为人所知,所以我们需要发挥现代媒体的宣传作用,加大宣传力度,让更多的人了解农村民间信仰。现代传媒在农村民间信仰传承中具有两面性,它既可以是民间信仰保存、记录及传承的有效手段,也因为所拥有赤裸裸的商业性特征又对农村民间信仰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造成严重的冲击。因此,我们要避免现代媒体给农村民间信仰带来的负面影响,发挥现代媒体应有的宣传功能。一方面我们从宏观上引导现代媒体对农村民间信仰进行宣传报道。利用现代媒体技术,比如电影、电视、网络技术等,对农村民间信仰进行客观传播和宣传,让更多人了解民间信仰;另一方面,通过现代媒体,让传承人能够有一个展示的舞台。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建立传承人的主页,或者开通相关的电视栏目,定期进行宣传,培养新观众,营造一种保护、传承农村民间信仰的气氛。
 
    6、建立和完善语言环境
  
    语言不仅仅是交流的工具,也是区别世界上不同种族、民族、不同地区人群甚至个人的重要因素。每一个民族的语言或者每一个地区的方言,都作为本民族或群体的最重要的文化标识,在历史进程中发挥着凝聚民族及群体精神,传承民族及群体文化的巨大作用。[12]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大多数依靠各自独特的语言,这给民间信仰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带来了很多阻碍。我们要建立和完善语言环境,既要保护好少数民族特有的语言,也要建立语言转换的机制,让更多的人通过普通语言了解农村民间信仰。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大家庭,拥有众多的语言系统。从维护文化多样性的角度来看,我们不仅要反对以外语来削弱汉语的地位,当然也不主张用普通话来取代少数民族特有的语言,我们而是要建立一种能够促进农村民间信仰传承与发展的语言生态环境。
 
    五、 结论
 
    农村民间信仰是中国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人们在历史长河中对自然、劳动、生命等文化的独特体现。独特的祭拜活动、服饰、道具等,充分展现了农村民间信仰的独特魅力。农村民间信仰是促进民族团结的重要纽带,是构建和谐社会的重要窗口。我国的农村民间信仰的传承和保护工作任重而道远,在工作开展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我们应该正视这些问题,并努力去解决它们。当然,我们也要区别对待,对于农村中的一些文化糟粕我们要坚决抵制,保护、传承与发展农村的优秀文化传统。
 
______________
注释:
 
[1] 郑德宏、任涛、郑艳琼 主编:《湖南瑶族风情》,长沙:岳麓书社,2009年版第4页。
[2]李祥红、任涛主编:《江华瑶族》,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年版第1页。
[3]笔者通过调查访问得知,现在很多人并不清楚上伍堡的具体范围,只有一些乡村老人还有一点模糊记忆。
[4]李祥红、任涛主编:《江华瑶族》,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年版第1—2页。
[5]同上注,第168页。
[6]文献资料主要参考郑德宏、任涛、郑艳琼 主编:《湖南瑶族风情》,长沙:岳麓书社,2009年版第156—177页;而老年人的回忆主要来自于笔者调查访问的盘达玉老人(一位老师公)、任丰龙老人(盘王庙建庙筹委会副主任)以及凤尾村的一些村民。
[7]陈彬、陈德强:《“民间信仰”的重新界说》,《井冈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4期。
[8]高长江:《民间信仰与和谐社会建设》,《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09年第2期。
[9]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 编:《“民间”何在  谁之“信仰”》,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56页。
[10]佟玉权:《农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环境探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9期。
[11] 谢佳:《关于民间舞蹈文化遗产的传承自觉策略研究》,《河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
[12] 佟玉权:《农村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环境探析》,《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9期。
 
   (本文转载自:作者新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50eb4c810100n5z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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