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佛教丛林(大中型寺院)的传统人事任免制度,称为“请职”,而集体人事公布例会则称为“吃圆职茶”。但大江南北,各方寺院的请职规制也不尽相同,我今天所介绍的,基本以普陀山的传承为例。
每年农历正月初八和农历七月初八早殿结束后,由寺院监院率全体执事搭衣持具到方丈殿签到、排班,向方丈和尚行“退职”(集体辞职)礼。退职时,方丈和尚开示,大意是:退职是丛林规矩、老祖家风,在十二圆职前,请大家继续发心,服务常住。大众问讯齐答:“依教奉行!”
至农历正月十二和七月十二上午,凡被通知参加“吃圆职茶”者,表示继续留任或新获任命,所以圆职茶也被称为“定心茶”。
从初八退职至十二圆职期间,原班执事退职不退岗,在新一届执事班子没有公布之前,依然履行原先职责,形同国外的“看守内阁”。
在圆职茶会上,核心议程是方丈和尚宣读新的人事任免名单。全体与会执事穿着海青,条桌上备有茶水及袋装瓜果食品一份。
汉传佛教的丛林职位包括“序职”(首座、西堂、后堂、堂主、书记)和“列职”(都监、监院、知客、维那、衣钵、副寺、僧值、悦众、典座、寮元等)两种,但一位执事往往兼具序职和列职的双重身份,如在公布时所表述的:“某某大师 请书记 为副寺”或“某某堂主大师 为知客”。“列职”各司专职,可任可免;“序职”代表资历,只晋不退,故有“万年书记”之谓。所以,“退职”只退列职,不退序职。
至农历正月十六和七月十六的清晨早殿时,方丈和尚会将新任执事一一送达相应的大殿站位处(方丈亲手将新任执事的“具”横放在其今后专属拜垫上),称之为“送位”。
同日上午,于寺院客堂外,将圆职茶会上公布的执事任命名单“挂牌”公示,首牌书写“奉 和尚命 请”,下面各牌罗列新任执事名单及相应职位,习惯上均以毛笔竖向书写。
同日中午,寺院还会专设素宴,由方丈和尚请相关执事共进午餐,称为“圆职斋”。
这样,“初八退职、十二圆职、十六挂牌”的主体程序,构成了一组传统佛教丛林人事变更的“请职”规制,成为年度例行的重要寺务,凡执事告假(请假)在外的必须提前返回,参与始终。
此外,上述请职成果还被用毛笔正楷书写于红色纸质竖条,张贴于寺院禅堂的东、西两侧“广单”(连体禅床)之上,一般而言,列职名单贴东侧、序职名单贴西侧,人事更替,岁岁更新,称之为“贴单”。但近年来随着“禅堂”在寺院中功能、地位的普遍落寞,贴单典礼也往往被普遍忽略或时续时断了。
在请职贴单中,还有在序职的“首座”之上加设“座元”(基本由诸山方丈充任)以表尊特的。比如新加坡光明山普觉禅寺住持宏船长老(1907~1990)生前就曾被普陀山妙善方丈请为普济禅寺的“座元”。
在传统的佛门称谓中,除了方丈被尊称为“和尚”外,寺院首座也会被称为“首座和尚”,以示尊崇。
这种一年两议的寺院职位调整形式,正月称为“大期头”(调整幅度较大),七月称为“小期头”(调整幅度较小),相对于现代社会职务任期的五年一届,可以称为“一年两届”,是一种极具特色的佛门任职规制。
寺院人事调整之所以会如此频繁,与古代僧人崇尚参学行脚、云水生涯的较强流动性和淡泊名利、专重实修的价值取向不无关系!近年来,许多寺院渐以每年正月举行一次人事任免为多。
在强调发展创新的当代,作为一名正信正行的出家人,对于中国佛教的传统丛林制度,应该多一份尊重和认同。我们谋发展、求创新,也是建立在继承的基础之上的,这才是“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道理。这在宗教文化领域,在“坚持宗教发展中国化方向”的今天,显得尤为重要!
既便退一步讲:“你可以不用,但不可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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