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曲(bsang chu)是拉卜楞地区的一条著名河流,以这个河流命名的桑曲县,也叫夏河县,因为著名的拉卜楞寺坐落在这个县城,人们通常称其为拉卜楞,这是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的一个县。该县唯一的一座苯教寺院就是佐海(rtse dbus)寺,因为属于安多苯教史上著名的十八大修出生于后藏著名的苯教叙(zhu)家族的叙贡楚休(zhu sgom vphrul zhig)曾经在安多地区阿尼玛卿神山周边传播苯教,他的弟子中有最著名的十八位大修(zhig chen bco rgyad):囊修(snang zhig)、珠修(vbru zhig)、冬修(ldong zhig)、林修(gling zhig)、协修(shel zhig)、嘎修(rga zhig)六位身传弟子; 纳修(nag zhig)、玉修(g·yu zhig)、达修(stag zhig)、姜修(skyang zhig)、塞修(se zhig)、芝修(bri zhig)为六位语传弟子;嘉修(rgya zhig)、伽修(vgag zhig)、萨修(sa zhig)、觉修(cog zhig)、果修(go zhig)、务尔修(Ur zhig)为六位意传弟子。(zhig)及十八位大师之一泽秀(rtse zhig)创建,因而在有些文献中还以泽秀寺(rtse zhig dgon)著称。佐海寺坐落在桑曲县城以北30公里处的达查雄(rta khra gzhong)草原。虽然在桑曲地区只有一座苯教寺院,但在安多地区,尤其是青海湖沿岸地区的苯教历史上,佐海寺曾经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它的影响不仅在桑曲地区,更重要的是,青海湖地区的苯教寺院及其信众均受到其深远的影响。
一、佐海寺的历史沿革
佐海寺是著名苯教大师叙贡楚修在苯教历史上,传说有过好几位叙贡楚休,但目前我们找到两个被称作叙贡楚休的传记,一个是《喇嘛叙贡楚休传》,这个传记所叙述的叙贡楚休从未离开过卫藏地区,他的生平跟安多地区的苯教没有任何联系,故不在这里赘述。另一个是《叙贡楚休本生传》所叙述的叙贡楚休诞生于羊卓雍湖边上,因为是私生子,自幼立誓寻父,云游四方,同时也遍访卫藏地区的苯教大师,拜师学经,之后,一位大师预言他要教化的众生在下部安多地区,他在游方安多的途中不仅广结善缘,传播苯教,而且还喜结良缘并得一贵子。最后来到了安多地区最重要的神山阿尼玛卿山脚下修行和传教,因为他德行很高,在他的周围聚集了众多的苯教弟子,其中最著名的有十八位修波。(zhu sgom vphrul zhig)的高足泽秀·雍仲坚赞(g.yung drung rgyal mtshan),也被称为东尼夏普尔(stong nyid bya vphur)创建的,他的苯教传承可以追溯到叙叶拉波(zhu yas legs po),即苯教后弘期的主要掘藏师辛钦鲁噶(gshen chen klu dgav)的弟子。叙叶拉波的弟子塞拉杰吉波(sras lha rje skyid po)是叙吉塞钦波(zhu skye se chen po)的**,后者的儿子叙贡楚修与佐海寺的创建者东尼夏普尔同时。所以,根据与叙吉塞钦波同时的贡佐日绰钦莫(dgongs mdzod ri khrod chen mo)的生年1038年推算,佐海寺创建的年代至少可以上溯到11世纪,至今已有900年的历史了。自从东尼夏普尔开始,佐海寺在堪布传承下运行到第十个饶迥(1567—1626),期间,佐海寺的堪布治寺的传统受到活佛转世系统的影响,分成两个系统,被认为是东尼夏普尔的转世灵童的伽尔瓦·雍仲坚赞(sgar ba g.yung drung rgyal mtshan),和泽秀·阿拉西绕(rtse zhig A lag shes rab),甚至连寺院的法器都被两位**的佛邸一分为二。加上后来的泽秀拉让(rtse zhig bla brang),被称为三囊钦(nang chen)即三佛邸。伽尔瓦·雍仲坚赞赴后藏曼日寺学习,返回寺院后传道授业一辈子,在安多苯教史上留下了英名。不幸的是,他的转世灵童在年幼时夭折。第三世的灵童在巴颜即今天的化隆县的东穹找到,就是著名的第四世夏布仲·索南雍仲(1894—1949),与其他灵童不同的是,他被认定后一生都在巴颜地区传道授业,没有住在寺院。由于他的原因,巴颜地区的苯教与佐海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
与伽尔瓦·雍仲坚赞同时的泽秀·阿拉西绕在佐海寺单独建立了一个佛邸,他走访了安多地区几乎所有的苯教寺院,并与位于贵德当车地区的琼毛寺建立了密切的关系,还为其建造了一座三层神殿。他的侄子西绕南杰自幼送到曼日寺师从仁青伦珠(rin chen lhun grub)和南喀伦珠(nam mkhav lhun grub)学习,因为他是少数在曼日寺拿到绕坚巴学位的僧人之一,被称为绕坚巴·西绕南杰。寺院再三要求他回来继承他叔叔的法位,但他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寺院,几乎一生都在卫藏修习苯教,并赢得了极高的声誉。最后因为阿拉西绕委派他的弟子,琼毛寺的阿库嘉瓦(A khu rgyal ba)去曼日寺敦促他回来继承他叔叔的法位,他才回到了寺院。根据传说,临行时,第六世班禅·巴丹叶西(dpal ldan ye shes)送给他一枚金印和一份信,信中明确赋予他为安多地区所有苯教寺院及其信众的**的称号,这些珍贵的文物一直保存到20世纪中叶。根据泽秀曲杰·西绕丹贝达哇 的描述,他在十二饶迥(1687—1746)期间是该寺第十六任堪布。他的转世灵童在年幼时夭折。第三世转世灵童南喀雍仲(nam mkhav g.yung drung)是一位非常有学问的苯教大师,80岁圆寂。第四世又在年幼时夭折。第五世是泽秀﹒塔却叶西(theg mchog ye shes),他从师泽秀·雍仲丹杰(g.yung drung bstan rgyal)、曲杰·嘉瓦次成(chos rje rgyal ba tshul khrims)、瓦塞尔·南喀旺秀(sbra ser nam mkhav dbang phyug)和阿坝多丹寺的次成叶西(tshul khrims ye shes)等高僧大德,主修苯教本尊白玛尔桑白玛尔桑为苯教一重要神祇,主司智慧。(smra seng dkar po),除了佐海寺以外,他还管理热贡、化隆和贵德等地的苯教寺院和神殿,维修了琼毛寺的大经堂和其他佛堂。泽秀·塔却叶西的转世灵童是赤瓦·贡桑坚赞,就像他的前任一样,他仍然关照青海湖地区几乎所有的苯教寺院,直到1957年圆寂。
另一个传承是泽秀仲然巴·西绕南杰(rtse zhig drung rams pa shes rab rnam rgyal)的侄子,他自幼聪慧无比,被派往拉卜楞寺学习佛经多年后不幸夭折。他的转世灵童泽秀·居麦贡桑坚措(vgyur med kun bzang rgya mtsho)是上述仲然巴的侄子和弟子,他们都有几位在当地很有名望的高足,索纳克·托增索纳克是青海省黄南州泽库县的一个牧民部落,如今仍然有一座苯教神殿被称作索纳克赛康,即索纳克神殿,为苯教在家密宗士聚集和修行的神殿。索纳克·托增曾经就是那个神殿里被认为极具法力的一位著名的俗家苯教法师。(so nag thog vdzin)、温嘉·华咖加瓦(bon brgya dpal mkhar rgyal ba)、琼毛寺的卡尔纳·珠青(mkhar nag grub chen)等。泽秀·居麦贡桑坚措的转世灵童是泽秀·雍仲丹杰(g.yung drung bstan rgyas),他最著名的弟子应该是温嘉·让夏尔柔卓(rang shar rig grol)和泽秀·塔却叶西。他的转世灵童在一个叫做阔纳克(kho nag)的村子里找到,但因自幼失踪,人们不得不怀疑他的真实性。佐海寺喇嘛的第三个囊钦是由泽秀曲杰·加瓦次成丹贝坚赞(rgyal ba tshul khrims bstan pavi rgyal mtshan)建造的,他生于1795年,是泽秀·南喀雍仲的侄子和高足,也是伽尔瓦·雍仲丹增的**,他是一位毕生从事以觉(gcod)教法为主的修行法师,他历经五百多个“偏僻和凶险之地”的修行,著有觉教法方面的《密觉如意宝游水专经》及其《注释空行母教法》《护法神修行法本》《招福修行仪式》等,他是一位没有教派偏见的法师,博采众长,学贯佛苯,他与一位来自德格的叫做吉麦格桑嘉措(vjigs med skal bzang rgya mtsho)的宁玛派法师切磋教法心得,交流修行经验,成为挚交,通过吉麦格桑嘉措,他与许多宁玛派法师建立了深厚的友情。青海西部河南蒙古族的一位亲王曲杰·索南达尔杰(chos rje bsod nams dar rgyas)很欣赏他的才华和法力,邀请他作为亲王的经师,并赐给他曲杰(chos rje)的名号。与他同时的当地最著名的苯教大师温嘉·让夏尔柔卓和瓦塞尔·南喀旺秀均拜他为师。他于1874年圆寂。他有身、语、意三位转世灵童,身之转世灵童为曲杰·次成沃塞尔(tshul khrims vod zer),生于1875,他研习和苦修《密觉如意宝游水专经》卓有成效,卒于1935年。他的转世灵童是曲杰·次成伦珠(tshul khrims lhun grub),也叫西绕雍仲丹贝仲麦(shes rab g.yung drung bstan pavi sgron me),生于1938年,卒于1958年,是年20岁。曲杰·次成伦珠的转世灵童曲杰西绕丹贝达哇生于1970年,他父亲西绕罗哲(shes rab blo gros)是佐海喇嘛和贡桑措(skal bzang mtsho)的大儿子。他从囊修寺的嘉沃活佛处受戒,并于1983年入寺成为曲杰活佛系统的继承人。如今,在他的苦心经营下,佐海寺已经恢复往日的兴旺,佛殿和僧舍建在坡上,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新建的图书馆和电脑房成为经学院的学僧们刻苦学经、诵经和辩经之余休闲的地方。泽秀曲杰·加瓦次成丹贝坚赞的语之转世灵童为曲杰·丹巴沃塞尔(bstan pa vod zer),因为他生于今天循化县多耶地区玛尔囊三族(mar nang khag gsum)中的巴隆(ba lung)家族,也被称为巴隆曲杰,他毕生游历于名山大川,寻找僻静的岩洞和山崖,修行大圆满和觉教法。泽秀曲杰·加瓦次成丹贝坚赞的意之转世灵童为温嘉·雍仲彭措(bon brgya g.yung drung phun tshogs),是温嘉·让夏尔柔卓的侄子和高足,他师从琼毛寺的瓦塞尔·贡桑坚赞、囊修寺的嘉沃·丹巴绕杰(rgya vobs bstan pa rab rgyas)、多登寺的次成丹贝坚赞(tshul khrims bstan pavi rgyal mtshan)和众多大师,最后成为一位对藏族文化众多领域均具有高深造诣的大家。在他的一生中,在热贡、贵德和佐海寺多次灌顶,教化众生,但受他教诲最多的当属热贡地区苯教密宗士,他被认为是热贡苯教千位持杵密宗士的根本**。他维修了温嘉寺,在其60岁时圆寂。他的转世灵童温嘉· 格勒伦珠嘉措(bon brgya dge legs lhun grub rgya mtsho)生于琼(khyung)家族,他重建了温嘉寺。就像前世佐海寺的喇嘛们一样,除了自己的寺院以外,他也经常被邀请去给佐海寺、琼毛寺、塞尔甲寺和东喀尔寺等去讲解苯教,传道授业。
佐海寺目前有30位僧人,泽秀曲杰·西绕丹贝达哇是这座寺院的主要**,囊修寺的嘉沃·丹增旺杰和温嘉寺的温嘉·格勒伦珠嘉措是他们共同的精神导师,他们两位大师的偶尔光顾,成为该寺和当地苯教信众的幸事和盛事。佐海寺的寺院教育方面,经常邀请囊修寺的高僧来寺里讲课,因为佐海寺在甘青等地的传统影响,和囊修寺在苯教学经方面的优势地位,他们的课程往往有许多外寺僧人来参加。
农历一月四、五两天是年麦·西绕坚赞的诞辰纪念法会。二十二至二十五日是祈愿法会,因为一月份是一年的开始,祈愿法会期间主要念诵各种祈愿经,祈祷在新的一年里苯教得到发展,人畜安康,五谷丰登。随着这几年当地经济的发展,信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寺院里原有的法会也在逐步恢复。
除了苯教《甘珠尔》以外,该寺还收藏有苯教《无垢光荣经》《康钦》等重要文献200多册。
佐海寺院后面的山叫做拉增噶尔波(lha btsun dkar po),这也是居住在该山的护法神的名字,祭祀日期是农历四月十一日。在寺院周边有两座拉泽,供养的神分别为甘加阿尼嘎沃(rgan gya A mye dgav bo)和扎西旺钦扎都(bkra shis dbang chen dgra vdul),前者的祭祀日期是每年的五月九日,后者的祭祀日期是每年的五月四日。有两个隆达(rlung rta),即玛尔雅(dmar yag)隆达和桑格(seng ge)隆达,前者的祭祀日期是每年的八月七日,后者的祭祀日期是每年的六月十五日。两者的主要区别是隆达的旗杆上拴着印有《幢峰经》(rgyal mtshan rtse mo)的经幡,而拉泽的旗杆上绑着羽毛,除此以外,桑烟祭祀和祈祷神祇的仪式基本相同。需要说明的是,拉泽是山神居住的地方,它的建造模式和供奉仪式在整个藏族地区大同小异;隆达通常指印在小纸片上的风马旗,使用方法在各地也基本相似,但将类似拉泽的供奉山神的文化现象被称为隆达则极其少见。
在佐海寺以北两公里处,有一个既神秘又闻名遐迩的圣地叫做扎噶尔夏果(brag bya rgod),即白岩神鹰山,根据传说,一位叫做喀姜噶尔波(mkhav vgying dkar po)的古老神祇居住在山峰上,二十位隐士在该山周边的岩洞中修行。利席达让与下文出现的吉姆嚓玛琼、拉当芒波、詹巴南喀均为古代苯教大师名。
(li shu stag ring)在该山白岩洞中埋藏了苯教伏藏,吉姆嚓玛琼(gyim tsha rma chung)在蓝岩洞中埋藏了苯教伏藏,拉当芒波(lag ting mang po)在西边的红岩洞中埋藏了苯教伏藏,詹巴南喀在绿岩洞中埋藏了苯教伏藏,每一个伏藏都有各自的护藏神(gter bdag)。山岩中还有姜氏玉泽玛
(skyang za g.yu rtse ma)即三圣者之一姜帕·尼玛沃塞及其母亲和佐帕·达瓦坚赞等大师的修行洞,信徒们认为对这个圣地及其众多的修行洞的膜拜有利于治愈各种被认为是“年”类的疾病。这个圣地被认为是苦修密断传承的地方,尤其是其中空行密断(mkhav vgro gsang gcod)传承尤为特殊。圣地有外圈、中圈和内圈三个转山路,人们根据各自的体力和时间去转,但一般也要在外、中、内三个圈子里各转一圈,以表达各自对圣地的敬仰之情,洗刷自己的孽障,忏悔自己的罪孽。马年、羊年、鸡年和猴年被认为是最具有功德的转山年份。一位曾经在该山修行过15年的苯教隐士霍尔增·丹增罗哲(hor btsun bstan vdzin blo gros)认为在该山修行是他的福气和造化,他于1964年完成了他的夙愿,撰写了一部该山的圣山志。
二、佐海寺与琼毛寺的关系
坐落在青海省贵德县河西镇当车沟里的琼毛寺是一座规模不大的苯教寺院。关于这座寺院的创建及其历史,唯一的文献是该寺高僧瓦塞尔·贡桑坚赞的传记记载。在14世纪,一位来自那曲索德今那曲地区索县。(sog sde)地区的苯教**索尊·叶西坚赞求学于后藏的叶茹完萨卡寺叶茹完萨卡(g·yas ru dben sa kha),叶茹为右翼,即卫藏地区四茹之一。完萨卡是后藏今南木林县乌佑地区的一个地名。珠·南喀雍仲(Bru Nam mkhav g·yung drung)于1012年创建了完萨卡寺,成为当时的一个主要苯教中心,该寺1386年毁于洪水。,他的**塔哲·索南坚赞预言他的事业将在安多地区的一个叫做央隆绕松(g.yang lung ra gsum)地方,他根据**的预言来到了安多地区的赤卡(khri ka),即今贵德,在当车地区创建了琼毛寺,与他一起来传教的还有他的兄弟南喀嘉(nam mkhav rgyal)。自从他创建了苯教寺院以后,当车地区除了原有的苯教密宗修行士及其社团苯芒苯芒(bon mang)是苯教密士的民间组织,作为古老的文化传承,如今只有青海省的热贡、贵德、共和、化隆、同德等地仍有活动,他们有固定的活动地点赛康(gsas khang),分级组织,固定的法会和**。除此以外,其他地方的苯教密宗士人数少,没有固定的组织和法会,都分散活动。以外,增加了一座寺院。因此这位创建者也被称为琼毛喇嘛。与其他苯教喇嘛不同的是,这个**的传承经历了三个不同的阶段,即世袭喇嘛(gdung brgyud bla ma)阶段、借体还魂喇嘛(vpho ba grong vdug gi bla ma)阶段和转世喇嘛(yang srid bla ma)阶段。 据传索尊·叶西坚赞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是以世袭传承的方式延续法脉的,很多代以后,这个世袭喇嘛变成为借体还魂的传承方式,也就是说,一位喇嘛圆寂以后,他的灵魂会进入一位年轻人的体内,借别人躯体成为下一世喇嘛,人们不用费力去寻找,当这个人灵魂附体以后会自动找到琼毛寺来宣称他是下一世喇嘛,然后寺院会根据寺规,通过一系列严格的考试程序来辨别他的真伪,如果考核通过就可以正式认定并坐床,成为这个寺院的主持喇嘛,在一个很短的时间段里,就可以完成一个被怀疑其真伪的陌生人突然变成整座寺院的主人的全部过程。这个阶段中的最后一世喇嘛是琼毛· 珠巴塔尔欣(khyung mo sgrub pa mthar phyin),他是一位来自西宁地区的刘姓汉族,因为他来时不会讲藏语,人们不相信他是琼毛喇嘛,几度被驱逐,最后在他极力坚持下,寺院为他组织了一次考试,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奇迹般地通过了所有的考试,成为琼毛寺的活佛,至今传为佳话。在他之后,由于受到活佛转世制度的影响,琼毛喇嘛也开始以转世的方式继承其法脉。囊修寺的嘉沃·丹巴绕杰在青海湖地区拥有众多的施主,享有崇高的威望,并与琼毛寺的琼毛·珠巴塔尔欣有很深的私交,因此,嘉沃·丹巴绕杰在后者的执意要求下,发誓转世为琼毛喇嘛的灵童,当嘉沃·丹增旺杰出生后不久,被认定为琼毛·珠巴塔尔欣的转世灵童,从此,琼毛喇嘛结束了借体还魂的传承阶段,进入了转世灵童的传承阶段。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嘉沃·丹增旺杰不得不在囊修寺继承嘉沃仓喇嘛的法脉,未能来琼毛寺坐床,但他一直受到琼毛寺及其信徒的信仰和尊崇,被称为嘉沃琼毛。因此,琼毛寺又找了另一个转世灵童即琼毛·多丹旺秀来主持寺院。
在历史上,由于种种原因,琼毛寺几度遭遇内忧外患,由于泽秀·阿拉西绕曾经与琼毛寺之间的特殊关系,琼毛寺在遭遇困难时,总是习惯于向佐海寺求救,佐海寺也总是慷慨相助,出人出资,总是为琼毛寺排忧解难,在极度困难时,佐海寺的几任喇嘛甚至以担任琼毛寺的主持(khri pa)的方式来管理寺院,共度难关。
除了琼毛活佛以外,瓦塞尔活佛和卡尔纳活佛是琼毛寺的另两位活佛系统,两个活佛系统均为该寺的建设和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与佐海寺的伽尔瓦·雍仲坚赞同时的泽秀·阿拉西绕在佐海寺与琼毛寺之间建立了密切联系。根据瓦塞尔·贡桑坚赞瓦塞尔·贡桑坚赞(sBra ser Kun bzang rgyal mtshan)(1837—1904)是琼毛寺三大活佛系统之一的瓦塞尔活佛,另一个名字是南喀旺秀(Nam khav dbang phyug),他云游卫藏等藏区各大苯教寺院去修习苯教,成为琼毛寺历史上最著名的学者。他未完成的自传如今成为青海湖周边苯教寺院及其历史的最重要的历史文献,书名为《辛之僧人赤嘎贡桑丹贝坚赞传记》(gshen gyi dge sbyong khri ka ba kun bzang bstan pavi rgyal mtshan gyi rnam thar),以手抄本传世。的叙述,他不仅得到当地信众的高度拥戴,而且破天荒在琼毛寺建立了他的佛邸,修建了以一座三层大经堂为主的建筑群,成为当时当车地区的一景,琼毛寺的全名雍仲彭措林(g·yung drung phun tshogs gling)也从此产生。在他的晚年,他委派他的弟子阿库嘉瓦到后藏曼日寺,终于请回了他的侄子泽秀·西绕南杰,因为后者不仅在卫藏地区苯教徒中享有崇高的威望,而且得到当时第六世班禅·巴丹叶西的赏识,所以回来后根据班禅大师赐予的文书,不仅继承了叔叔的法统,而且至少在名义上成为青海地区所有的苯教寺院的精神导师。因为他叔叔苦心经营琼毛寺的原因,泽秀·西绕南杰对其尤其关照,他举行仪式迎请加沃协查布坚(rgyal bo shel khrab can),供奉其为该寺的护法神,规范仪式,完善寺规,为琼毛寺贡献颇大。
三、佐海寺与巴颜地区的宗教联系
佐海寺的第四世夏布仲·索南雍仲一生都在他的出生地青海巴颜地区活动,即今天的化隆县。他在20世纪上半叶不仅在宗教领域而且在政治上都很活跃,与当时统治青海几十年的马步芳为首的权贵交往甚密,马步芳还赐予他“管理青海白教这里白教是苯教的别译名,有别于把藏传佛教噶举派译为白教。各寺总佛长”的头衔,说明在马步芳统治期间,他是青海苯教各寺院的总佛长,具有管理苯教各寺的实际权力。虽然他终身以自己的出生地为基地从事宗教和政治活动,从未回到达查雄草原作为主持去管理自己的寺院,即佐海寺。但他在当地享有极高的声誉,他在巴颜被当地人尊称为东琼夏布仲(stong chung zhabs drung),但从事宗教和政治活动时还是以佐海寺活佛的身份来进行的。在马步芳赐予他的特殊名牌上,他的名字是族惠仓,即佐海仓佐海仓和族惠仓都是藏文rtse dbus tshang 的译音,tshang是安多方言中冠以活佛名前用来表示尊敬的词。的别名。在马步芳的强力支持下,他曾经拥有各种特权,根据他的儿子丹增丹增活佛的全名是丹增旺杰(bstan vdzin dbang rgyal),生于1932年,在他7岁时被认定为阿坝囊修寺六大活佛之一的囊钦仓(nang chen tshang)的转世灵童,在他15岁时在囊修寺举行坐床仪式。因为父亲说过囊修寺只可让其坐床,但不可赎身,故丹增活佛也终身作为囊修寺的活佛在巴颜地区活动,没有被请到寺院。其父于1949年去世后,丹增活佛就代替他主持多喜(to shes)和夏尔当(shar steng)两个苯教赛康的正常宗教活动。本人于1996年9月份访问过他和他的寺院,这里的有关叙述是根据那次访问写成的。(1932—2009)活佛的叙述,十世班禅大师的家乡维多维多在藏文文献中是sBis mdo,按照现代的发音应该翻译成毕多,但在安多口语中仍然沿用它的古代发音,故保留。地区的头人古尔贡才旦(gur mgon tshe brtan)曾邀请东琼夏布仲作为他们家族的在家法师(gzhi dpon),主司整个家族的生老病死和祈福降鬼等法事活动。当时,因为头人无后,通过东琼夏布仲迎请了巴颜、热贡和温仓玛温仓玛是循化的一个村名,它的藏文原文是bon tshang ma,根据现在的发音应该是苯仓玛,在安多口语中仍被称为温仓玛。的苯教密宗士们在他家举行了7天的宗教仪式,主修苯教神祈奔巴(vbum pa)和晋堆(spyi vdul),由维多村全民以芒加(mang ja)供养,最后以温仓玛村的瓦垄(ba lung)神舞仪式收尾。传说在这个仪式后不久,东琼夏布仲梦见一条黄色的龙和一条蓝色的龙降临维多家族,然后黄龙呼啸升天,而蓝龙留在家里,此后,第十世班禅大师和他的弟弟相继诞生,人们相信东琼夏布仲梦见的那两条龙就是大师和他的弟弟即将诞生的前兆。
第五世即东琼夏布仲的转世灵童仁青罗哲(rin chen blo gros)于1950年生于巴颜(化隆)却曲(vkhyog chu)地区阿贡家族,俗名阿拉拜玛即拜玛活佛。认定后被迎请到多喜寺,两年后于1958年动荡中被遣散回家,后还俗,今有两子两女。
在青海湖东部地区,由于佛教后弘期下路宏传的宗教影响,巴颜地区几乎所有的藏族已经改信佛教,加上宗喀巴大师曾经出家为僧的夏琼寺的持续影响,更加强化了佛教在这个地区的地位。但由于土著信仰的基础,加上佐海寺苯教势力的介入,尤其是东琼夏布仲活佛凭借自己在宗教和政治方面的影响,努力维持苯教在这个地区的传播,使巴颜地区多喜和夏尔当两个村的苯教一直持续发展到今天。在他之后,他的儿子丹增活佛一生都住在村里,主持这两个村及其赛康的苯教事务。
四、佐海寺与温嘉活佛系统之间的关系
佐海寺喇嘛曲杰·嘉瓦次成有三个转世,即身之化身曲杰·次成威色(chos rje tshul khrims vod zer),语之化身巴隆曲杰·丹巴威色(ba lung chos rje bstan pa vod zer),意之化身则是温嘉·雍仲彭措(bon brgya g.yung drung phun tshogs)。温嘉·雍仲彭措生于1874年,从7岁开始师从于叔叔温嘉·让夏柔卓(bon brgya rang shar rig grol)(1830—1899)修习藏文和苯教,于1918年在他45岁时创建了坐落于热贡曲科乎地区温嘉村的温嘉寺,卒于1934年。从此,除了苯教密宗士的修行社团以外,热贡地区有了苯教专供僧人修习的寺院。作为温嘉·雍仲彭措的化身,温嘉·格勒伦珠嘉措(bon brgya dge legs lhun grub)1936年生于温嘉村,由于他天资聪慧和勤奋精进,在苯教教义、仪轨、历史、文献等的修习方面取得了常人无法企及的成就,他一生致力于苯教在安多地区的发展,对热贡15座赛康、当车的琼毛寺及其他四座赛康、塞尔加赛康等其他地方的苯教社团及其聚集地的建设都倾注了极大的精力。他不仅是一位精通苯教的教义、仪轨、文献、历史的大学者,而且广泛涉猎佛教各教派的教义和文献。他在10年浩劫中被不公正对待时,除了修行、秘密书写和组织雕刻苯教文献以外,他还曾长期师从于几位格鲁派格西修习佛教,从不拘泥于教派和偏见,博览群书,成为当今一位最重要的苯教学者之一。如今,他的著作不仅在寺院里木刻出版,而且一些出版社也开始出版他参加国际藏学会议的学术论文集和一些学术著作,他广博的学识也逐渐被世人所熟知。
五、东嘎寺的创建与佐海寺的活佛
坐落在青海省共和县廿地乡的东噶尔寺的创建也与佐海寺的活佛系统密切相关。在20世纪上半叶,有几位当地的苯教徒酝酿修建一座苯教寺院,他们是两位修行者因为他们都不是当地人,又是云游四方的隐士,故人们很少知道关于他们的身世。、次成丹增(tshul khrims bstan vdzin)、雍仲和雍仲坚赞,其中两位修行者一位叫做雍仲伦珠(俗称雍伦),另一位被称为夏尔楚夏尔楚是藏文shar phrug的译音,“夏尔”是夏尔阔(shar khog),即今天四川省松潘县地名的缩写,“楚”是小孩或者年轻人,即来自松潘的小孩之意,说明至少其中一名来自松潘,他的全名是多丹奇麦(shar bar togs ldan vchi med),他们于1908年在廿地创建了一个修行地。松潘至今是一个苯教比较发达的地区,松潘和青海湖地区的苯教联系较多,经常有一些修行者和僧人云游四方,找有苯教徒的地方去修行,因为他们修行期间需要去化缘以维持生计。,他们俩都在今天东噶尔寺的北山上闭关修行。次成丹增(tshul khrims bstan vdzin)是生于邻近的切吉草原东廓尔部落的琼毛寺僧人。雍仲和雍仲坚赞来自嘉绒地区嚓隆(tsha lung)寺,Bonpo Monasteries and Temples in Tibetan Regions in Qinghai,Gansu and Sichuan by
Tsering Thar,pp.577-581. A Survey of Bonpo Monasteries and Temples in Tibet and Himalaya,Bon Studies 7,
Edited by Samten G.Karmay and Yasuhiko Nagano.National Museum of Ethnology,Osaka 2003.是在嘎塞尔村嘎塞尔(rKa gsar),即东噶尔寺附近的一个信仰苯教的村落。做法事的苯教比丘;加上在当地活动的琼毛寺僧人华却乎(dpal mchog),他们聚在一起决定创建一座苯教寺院。因为此前次成丹增在杂廓丁青寺杂廓,即今四川省德格县温托乡杂廓一带;丁青寺(sTeng chen dgon)指该地的丁青寺。才让太:《杂廓地区的苯教与夏尔杂修行地的形成及其影响》,《中国藏学》2009年第4期。修习期间,曾经请教过他的**索巴嘉措(bzod pa rgya mtsho),在东噶尔、当车的赫拉霍尔和切吉的莫海赫拉霍尔(he la wor)和莫海(mo we)均为蒙语,在蒙古人占领期间形成的地名。三个地方之间哪个更适合于创建一座苯教寺院,**不假思索地说过东噶尔最合适。最后,他们认为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活佛来最终定夺,就一致同意邀请巴颜的苯教活佛夏布仲·索南雍仲,夏布仲活佛大约于1945年带着他的儿子即幼小的丹增活佛来主持并创建了东噶尔寺。因为当时嘎塞尔村的苯教密宗士们将他们的一座神殿奉献给了夏布仲·索南雍仲,他将神殿拆除后用其木料在东噶尔寺的原址建造了一座三间房的经堂,成为东噶尔寺的最初的建筑。这座寺院虽然几经重建,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它的寺主活佛一直是夏布仲活佛的儿子丹增旺杰活佛,直至他于2009年圆寂。这座寺院从创建至现在的主持,都始终没有离开过夏布仲活佛父子的扶持,成为佐海寺活佛系统与青海湖地区苯教信众之间的又一条纽带,也是佐海寺的宗教势力延伸至青海湖地区的一个重要例证。
六、小结
在公元7世纪印度的佛教传入吐蕃之前,遍布整个青藏高原的是古老的苯教信仰,这个古老的信仰渗透到吐蕃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方面面,深刻地影响着吐蕃人的心理素质、文化心态和行为方式。这个古老的文化传统是靠家族世袭和师承传统来继承的,这样的传承方式顽强地影响了后来传进吐蕃的佛教,藏传佛教的宁玛派、噶举派和萨迦派等至今保留着家族世袭的传统。但是,佛教传入吐蕃以后,逐渐兴起的律宗的传播后来居上,彻底动摇了家族世袭的传承方式。从后弘期开始,安多地区在原有的原始苯教的基础上,接受了从卫藏地区传来的面貌全新的雍仲苯教。由于受到佛教的影响,在公元14世纪,苯教从曼日寺开始大力传播律宗,这种传播深刻地影响了安多地区苯教的发展,佐海寺和青海湖周边的苯教共同经历了这种影响及其演变。在此之前,安多地区的苯教仍然是以家族世袭和俗家密宗士的师承传统来继承的,虽然佐海寺和青海湖周边的苯教中大多数俗家密宗士的赛康是在20世纪才改变成僧人寺院的,但这样的突变经历了一个长期的酝酿阶段,佐海寺的苯教传承中就很早有人受戒为僧,放弃俗家世袭的传统。在与俗人苯教师的比较中,僧人固有的超凡脱俗和高深的学问在社会上赢得了越来越多的尊重,尤其是活佛转世制度产生以后,高僧大德们高深的学问和社会影响远远超出了拖家带口的俗人密宗士们,加上藏传佛教及其活佛转世制度进一步深入人心,强烈地影响着苯教这个古老的传统及其俗家传承方式,在僧人和俗家两个传统之间强烈的反差面前,苯教信众保持俗家传统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俗家赛康一个接一个地被改成僧人寺院,佐海寺和琼毛寺就是这样,新建的不再是俗家人的赛康,而是直接建成僧人寺院,温嘉寺和东噶寺也是这样,佐海寺的僧人们穿梭在青海湖周边的苯教寺院及其信众当中,在不断的演变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的穿梭活动不仅将这个地区的很多寺院用师承关系相连接,也加强了佐海寺与青海湖周边的苯教团体之间的联系,提高了这些地区苯教信众对佐海寺的认同感,为苯教这个古老的信仰在这个地区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本文原载:《中国藏学》2010年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