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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世界的民族与宗教
发布时间: 2013/6/15日    【字体:
作者:刘健
关键词:  民族 宗教  
 
                                         刘健
 
    历史上,民族的兴衰和宗教的消长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是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重要内容;民族和宗教关系问题往往是经济、政治、社会问题和国家之间、阶级之间矛盾斗争的重要表现方式,也是人类各种社会结构形态、文化和思想差异的重要体现。因此,研究古代世界的民族与宗教问题需要从民族和宗教的起源着手,进而研究民族形成和宗教发展过程中,民族与宗教的关系以及与之同步的国家的发展过程。

     一、 民族与宗教起源的理论争论

    首先,简单介绍一下在民族学与宗教学界,关于民族与宗教起源的理论研究状况。

    在民族概念上,分歧和争论由来已久,大体上可分作“现代说”和“原生说”两个派别。其中,1913年斯大林提出的民族定义受到广泛关注,他认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种具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民族文化特点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其他学者也有自己的观点,瑞士-德国政治理论家、法学家J.K.布伦利奇认为民族有8种特质:

    1、同居一地;
    2、同一血统;
    3、同其肢体形状;
    4、同其语言;
    5、同其文字;
    6、同其宗教;
    7、同其风俗;
    8、同其生计(经济)。

    孙中山则提出民族形成的5个要素:第一血统、第二生活、第三语言、第四宗教、第五风俗习惯等。斯大林认为民族是近代以后形成的,那么是否应该以斯大林关于“民族”的定义作为衡量古代民族的标准,将是我们需要关注和研究的问题。

    关于民族形成时间,学术界主要有3种观点:1、民族形成于原始社会蒙昧时代高级阶段;2、民族形成于原始社会末期野蛮时代的高级阶段至阶级社会确立时期。民族形成的时间就是私有制确立、国家产生、阶级社会开始;3、民族形成于资本主义上升时期:资本主义以前只能是部族,或称古代民族。

    关于宗教的起源,在宗教学上也有多种争论。在西方理论界有 "单一神教"起源论、"万物有灵论"、"巫术论"(又称前万物有灵论)、"图腾论"、 "实物崇拜说"、"自然神话论"、"祖灵论(或鬼魂论)"等等。宗教信仰者强调自己所信仰的宗教有超自然的神圣渊源,提出了神启说和宗教导师说。西方无神论者则坚持"宗教人造说",根本否定神的存在。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以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了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根源,指出宗教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只有到现实社会中的阶级矛盾、阶级压迫、阶级斗争中才能找到宗教最深刻的社会根源。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宗教的产生和存在有其认识的、心理的、自然的和社会的根源。

    二、 宗教的起源

    人类远古时期,宗教意识就已经存在,人类早期的尼安德特人遗址中已经出现了特殊的丧葬传统。在西亚地区的考古活动发现,死亡崇拜的传统是最早的宗教传统。在伊拉克东北部的扎维·舌米(Zawi Shemi)遗址,发现了墓葬群,墓葬中有大量陪葬品,主要是珠子、骨刀和燧石刀刃等。在伊朗高原的沙尼达尔(Shanidar)遗址,甚至已经出现殉人。在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中,普遍出现了瓮棺葬,和在骸骨上涂颜色的风俗,这被认为是祖先崇拜的宗教传统的体现。同一时期,与死亡崇拜有关的宗教建筑、用于祭祀或祭拜的塑像等都已经出现。塑像中以女性形象居多。

    宗教仪式很早就已经出现,在死海附近的那哈尔·海玛尔(Nahal Hemar)出土的石头面具应当就是用于宗教祭祀仪式所用,学者们甚至认为发现石头面具的场所应当是神庙或者其他宗教建筑。公元前9000年,两河流域居民就已经崇拜女性的生殖能力,母神崇拜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是宗教崇拜的主要内容,在安那托利亚地区查塔·休於发现的母神形象突出夸张的胸部和臀部,表现了人类对于繁衍、丰收的信念。同样的母神塑像在印度河流域也有发现,反映了人类早期存在共同的宗教崇拜观念。

    在两河流域南部的埃利都,迄今最早的属于欧贝德时期的神庙建筑出现,房间里有祭坛、供桌。到欧贝德时代晚期,神庙格局已经基本确定,神庙建在一个约高1米的平台上,在神庙中出现了功能分区,有经过装饰的中心大殿,大殿中有祭坛,对面为供桌,上面发现了用于祭祀的鱼骨,因为埃利都后来是水神恩基的城市,可以推测鱼骨供奉的神应该是恩基,证明特定的神祇崇拜已经出现了。在大殿周围,有其他房间,应是神庙辅助性设施,供神庙服务人员居住使用,或储藏祭品;神庙外墙有护卫功能。同时期类似的神庙在其他遗址也有发现,比如在乌鲁克和伊拉克北部的高拉。特别是在高拉发现的神庙为三座神庙组成的神庙群,说明多神崇拜的传统已经形成。

    三、 民族的出现与民族宗教的形成

    1.古代世界的民族

    国家形成前后,古代世界的各民族也逐渐形成。我们所要讨论的古代世界的民族为数众多,且分布范围极广,从人类文明起源的两河流域地区的苏美尔人、巴比伦人、亚述人、阿拉伯人,到周边的安那托利亚高原的赫梯人、伊朗高原的埃兰人、波斯人、叙利亚巴勒斯坦地区的迦南人、腓尼基人、犹太人,到地中海北岸的希腊人、罗马人,以及南亚次大陆的印度人。这些古代民族的共同特点是具有多重民族构成因素、民族形成原因多样、民族认同标准复杂而多变,民族宗教均经历了从原始宗教到主神崇拜或一神崇拜的重要转变。

    2.古代民族构成的多重因素

    在民族形成过程中,都或多或少地接受了多种民族因素,在苏美尔民族中既有苏美尔人因素,又有塞姆人各支的因素,其中既有早期塞姆人,也有阿卡德人,后期又加入了阿摩利人因素。巴比伦民族更是一个由多种民族因素,包括阿摩利人、加喜特人、迦勒底人等,在一个共同地域组成的民族,这个地域就是巴比伦国家的领土。希腊民族在经历了史前时代、克里特-迈锡尼时代、古风时代等几次迁徙、融合之后形成,其构成十分复杂,既包括史前希腊当地人,还包括移民而来的印欧人、迈锡尼人、阿卡亚人、多利亚人等等。罗马民族则吸收融合了拉丁民族、伊达拉里亚民族、希腊民族等地中海地区各种民族特色。在伊斯兰历史的初期,“阿拉伯人”指那些讲阿拉伯语、在血统上属于某一阿拉伯部落的人,以区别被征服的各族人民。倭马亚王朝时期,阿拉伯民族形成,包括阿拉伯语言文化共同体的所有人,既有原来的游牧部落人群,也有被征服地区的人。

    多重民族构成因素反映在宗教中,表现为民族宗教的多个源头,巴比伦和亚述宗教的主要来源是苏美尔宗教,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加入塞姆人、各游牧民族和其他宗教,如埃及宗教、埃兰宗教等的因素。希腊早期宗教中既有印欧宗教成分,又有地中海地区非印欧宗教成分,东方因素也起到重要作用,新旧代神灵继承的神话和天、地两界神灵对立的观念都来自于近东。为冥界神灵行的奠酒礼与印欧宗教传统相关联,而为奥林波斯神的献祭与塞姆宗教习俗的影响有关。宙斯作为天气神则与安那托利亚的天气神关系密切。

    国家产生后,国家的民族和宗教政策也往往是相伴而生的。在民族形成过程中,民族同化的标志和手段之一是宗教的融合。民族冲突也主要表现在宗教信仰和宗教仪式的矛盾上。古代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巴比伦人和亚述人以及安那托利亚的赫梯人和罗马人都是通过供奉被征服民族的神祇、修建神庙、任命本民族祭司等手段笼络被征服民族,巩固统治。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在征服巴比伦和埃及后,也先后供奉埃及的普塔神和巴比伦的马尔杜克神,以避免民族冲突与矛盾。

    3.古代民族形成的因素

    古代民族主要通过迁徙与贸易、战争、联姻等手段逐渐融合形成具有共同认同标准的民族。最早的民族以居住在相同地区的氏族或部族为基础,逐渐融合周围地区其他部族因素而形成民族的雏形。在古代世界,民族的迁徙是民族形成的主要因素,古代两河流域地区的苏美尔人、巴比伦人和亚述人的主体都是游牧部落;希腊人的主体是跨海迁徙而来的印欧人;赫梯人由迁徙而来的赫梯人、帕莱人、卢维人结合当地土著的哈梯人组成。贸易在古代世界的许多地区发挥过重要作用。贸易不仅交换了产品,也交换了人口和思想观念。在贸易过程中,民族观念也不断融合,部分商人或通过贸易交换的人口确定了自身的民族属性。

    战争与民族征服在古代世界是一个普遍现象,通过征服战争,民族构成因素迅速发生变化。通过征服战争,阿摩利人把苏美尔人和苏美尔文化纳入自身的民族和文化体系组成了巴比伦人,之后随着扩张和征服,巴比伦人中出现了阿拉米亚人、迦南人等种种民族因素。罗马人和阿拉伯人是征服战争中民族形成的典型代表,通过战争,罗马人中有拉丁人和萨宾人,之后逐渐加入埃特鲁里亚人等因素。为了实现统一的目的,罗马人推行了逐渐开放公民权的民族政策与兼容并蓄的宗教宽容政策。实现统一之后,罗马统治者通过都市化运动、帝王崇拜、普及公民权、立基督教为国教等方式,最终完成了民族、文化和宗教的整合,使帝国境内各种人获得了新的身份认同标准。阿拉伯人在跨越三大洲的征服战争中,把阿拉伯人的概念扩展到各种族,使得所有说阿拉伯语的人都成为阿拉伯人的一份子。

    在民族形成中,还有其他一些因素,有些只是个例,如在古代两河流域苏美尔人时期的文献中,曾经有一个东方人因为与当地苏美尔人联姻而成为苏美尔人。

    在漫长的民族形成过程中,民族认同标准逐渐形成。古代民族的原始性特点也注定了古代民族认同标准的复杂多样和擅变的特点。

    4.古代民族认同的多重标准

    从古代两河流域地区和安那托利亚地区民族形成的历史看,当苏美尔人到达两河流域南部地区时,两河流域地区的城市刚刚出现,苏美尔人的到来大大促进了两河流域地区的城市向国家的发展,苏美尔民族文化和宗教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形成,而随着国家的发展,民族内涵也不断地发生变化,民族认同观念也随之产生并发展。在安那托利亚地区,赫梯人刚刚到达安那托利亚中部地区时仅是印欧人的一个支派,也是在国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逐渐确立了民族构成和民族认同标准。在希腊和罗马也是同样,最初的民族是以核心氏族、部落为基础,吸收、联合临近部落,在国家形成和扩张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民族认同意识。

    血缘关系并非民族认同观念的首要的,或唯一的标准,地域关系、宗教信仰、语言文化等因素所起的作用也许更大。我们所讨论的古代民族,其名称多来自地名。在民族形成之后,各民族往往通过追溯祖先、追溯历史确立血缘上的民族认同意识,表现在追溯共同的祖先,崇拜共同的英雄和神祇等。此外,共同的语言认同和共同的宗教神祇认同也是在国家的发展和民族形成过程中逐渐确立起来的,希腊人认同的共同或类似的宗教诸神、祭祀仪式、宗教传统,及奥林匹斯、特尔斐等宗教中心,泛希腊的共同宗教节日,奥林匹克运动会、荷马史诗等,使他们有着作为“希腊人”的共同意识,而与“蛮族人”相区别,希腊语甚至成为划分文明的希腊人和蛮族人最重要的标准。印欧语系的吠陀文化部落在公元前二千纪中叶进入南亚后,很快就建立了以梵文和吠陀祭祀为代表的文化认同标志,一方面是划分内外的标志,另一方面是接收化外部落的标准。语言学大师索绪尔着眼于对全世界各语言的总体状况的考察后指出:“原始人类素来将语言差异作为事实来看待……语言是使他们与另外人、与邻族区别开来的最为夺目的地方。这种语言的特征,是他们禁不住要注意的,成了和邻族作比照来认知的一个特征。……他们将其想作不同的习俗,可以在衣着、发式、武器诸方面作比较的不同的习俗”,“任何民族都将自身的言语看做高人一等,无一例外,甚至在未开化的民族中间,什么人讲的话跟大家不一样,通常被看做口吃的人。”类似的民族认同观念在地中海东部的两河流域地区也存在,古巴比伦王汉穆拉比描述古提人和其他两个群落时,称:“他们的山地领土十分遥远,他们的语言十分混乱”,可见在古代民族认同中,语言所占有的重要地位。此外,在民族征服过程中,宗教语言所具有的神圣性也促使了语言的传播,成为民族认同的重要标准,如梵语、希腊语、拉丁语等。

    在民族认同中,宗教当然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共同的神祇崇拜以及与之相适应的宗教仪式、宗教观念成为古代民族认同中的重要标志。在民族征服过程中,改变宗教信仰也是重要的手段之一。在亚述人、阿拉伯人、罗马人等的征服战争中,类似情况屡见不鲜。比如阿拉伯人在征服战争中,给被攻打城市或地区提出条件,宣誓皈依伊斯兰教者,被承认为穆斯林,免税收;投降而不皈依伊斯兰教者,减免部分税收;而不投降、不皈依者,杀无赦。

    在古代民族发展过程中,宗教也不断发展,经历了从原始崇拜起源,从多神崇拜到主神崇拜再到一神崇拜,从民族宗教到普世宗教的发展阶段。

    四、 一神崇拜与普世宗教的产生

    宗教产生之初,主要以自然崇拜为主,山林河流、动物植物、天地星辰都是崇拜的对象。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发展,神祇崇拜出现,也出现了相应的宗教仪式和习俗。在权力和国家的形成过程中,神逐渐被赋予了自然属性之外的社会属性,出现了抽象神的观念,如天气神或雷神在古代世界的许多地区被赋予了王权神的含义,如安那托利亚的塔如神、希腊的宙斯神;金星女神或星辰女神被赋予战神和爱神的属性,如两河流域的伊斯塔女神和希腊女神雅典娜等等。神的等级出现,这是人类社会等级分化的折射。多神崇拜在古代世界各民族宗教信仰体系中成为主流。

    在国家发展过程中,神祇崇拜是国家统治的主要内容和手段。统治者通过建立神庙、供奉神祇等控制国家的经济和宗教势力。在军事征服战争中,抢劫当地主要神的神像或供奉当地神都成为民族征服的主要标志和手段。比如赫梯人劫掠巴比伦人的马尔杜克神像、亚历山大王供奉巴比伦人的马尔杜克神和埃及的普塔神等等。

    宗教在国家统治中发挥作用的另外一个表现是主神崇拜的出现。在巴比伦、亚述、波斯人统治中,主神崇拜是配合着专制帝国的统治而形成的。马尔杜克、阿淑尔、阿胡达·马兹达分别形成民族主神。

    一神教发端于原始宗教的多神崇拜,在古代两河流域和埃及的主神崇拜中初露端倪,在波斯琐罗亚斯德教中形成,在犹太教中确立,并因罗马人统治时期基督教普世宗教的发展而影响了整个世界。一神教问题并非纯粹的宗教问题,由多神教向一神教的转变过程中,伴随着不断的民族冲突、融合和民族观念的变化。多神信仰与前罗马时代地中海民族和城邦国家孤立发展的政治格局相适应,而普世性的一神教则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统一的地域性大帝国的精神需要。

    在世界宗教发展的历史上,犹太教的地位非常特殊,首先它是古代宗教向普世宗教转变的转折点,其次,它的一神教观念成为后世普世宗教的核心和基础。犹太人与西亚所有其他同时代民族一样经历过崇奉多神的时代;公元前1250年—750年左右,以摩西发端,进入全民族独尊一神即一神崇拜阶段;公元前750—550年左右的“先知革命”确立了纯粹的一神论;自巴比伦返回巴勒斯坦后的四个世纪,是犹太教形成时期,末世论、米赛亚和千禧年等宗教观念形成。犹太教思想主要来源于波斯琐罗亚斯德教、埃及和两河流域地区传统的宗教思想和观念,在犹太教发展过程中又接受希腊哲学思想,最终形成犹太教思想。

    犹太教思想又对基督教、伊斯兰教乃至佛教产生过重要影响。基督教脱胎于犹太教母体,继承了历史悠久的犹太教“一神论”和“救世主”的神学观念。但是,犹太教是同犹太人的民族性紧密相连的,其严格的宗教戒律和仪式令外人望而却步。因此,犹太教在传播和实践中表现出强烈的排他性。相比之下,早期基督教更具有希腊化时期逐渐形成的普世精神,更容易得到其他民族的认同,并且大量吸收不同民族的信徒,渐渐脱离犹太教。

    基督教的创立正值罗马帝国的全盛时代,即所谓的“罗马和平”(Pax Romana)时代。在东方巴勒斯坦地区,一个名叫耶稣的人云游四方,到处传教,自诩为上帝之子,广收门徒。在早期基督教传播过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的人物有圣彼得、圣保罗,他们的传教活动极大地促进了基督教的发展。罗马帝国的皇帝对待早期基督教的态度是复杂的,经历了从宽容到打击、镇压,再到宽容和接纳为国教的过程。公元313年第一位基督教皇帝君士坦丁颁布《米兰饬令》,声明基督教为合法,在法律上与罗马国教享有同样的自由,成为基督教发展过程中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伊斯兰教的产生与穆罕默德这个名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穆罕默德在其40岁的某一天,宣称自己得到了安拉“启示”,并奉命向世人传播。在他去世后他的思想被汇编成册,就是伊斯兰教的经典《古兰经》。自610-622年间,穆罕默德先在麦加传教,重点强调独尊安拉和末日审判的宗教思想,阐述伊斯兰教的最基本信条。公元622年,穆罕默德在麦地那阿拉伯部落的邀请下,离开麦加前往麦地那。这一年在伊斯兰历史上被称为“迁徙之年”,后来被定为伊斯兰教纪元的元年。穆罕默德以麦地那为基地,逐渐建立起了穆斯林的宗教、社会和政治组织。632年穆罕默德病逝时,伊斯兰教的统治已经基本确立。随着阿拉伯帝国的扩张和阿拉伯帝国的确立兴衰,伊斯兰教的普世宗教地位逐渐确立。在当时的伊斯兰世界,居于主导地位的意识形态,不是民族的,而是宗教的,大家都认同于一个伊斯兰的“乌玛”,彼此首先以教胞相称,然后才是阿拉伯人、波斯人、突厥人等等的差别。不管是阿拉伯人的统治,还是非阿拉伯人的统治,只要统治者是穆斯林,并以伊斯兰的名义统治,那么就不会被认为是异族的统治。帝国后期众多的王朝,其创建者多不是阿拉伯人,但阿拉伯人却认可他们的统治,并将他们看作是阿拉伯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印度,宗教问题更加复杂,印度教从婆罗门教发展而来,至今是南亚地区的主要宗教。佛教走出印度成为世界宗教。耆那教、锡科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祆教都是印度社会的活跃组成部分。各个宗教,尤其是婆罗门/印度教和佛教的兴衰变迁为建立印度次大陆的共同文化和民族认同标志有过重大贡献。婆罗门教是多神教,从部落世系衍生而出的种姓制成为吠陀社会吸收外来部落的机制。当吠陀社会向恒河中下游扩展、水田农业日益重要时,婆罗门教内部的思想家开始对宇宙和生命的意义进行思考。这个时期产生的时空概念和生死轮回的概念为印度民族的哲学和宗教思想发展奠定基础。在城市和国家兴起的动荡时代,在原有宗教基础上出现的各种新教派和思想对婆罗门教的权威提出挑战。佛教和耆那教首当其冲,否认婆罗门教的种姓等级,并支持与君主制对抗的共和制。各教派都接受佛教的宇宙观,和生死轮回的人生观。佛教和其他教派解释的各种因果报应理论也被婆罗门教吸收。这些基本概念实际上成为印度民族的共识,是印度历史上各种思想流派发展的基础。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推崇佛教,使得佛塔遍布次大陆。贵霜帝国时期佛教的中心从恒河流域移向贵霜帝国的基地即印度河和建陀罗一带。大乘佛教的兴起代表佛教从无神论向多神论的转变。佛教的宇宙充满各种佛天乐土。菩萨崇拜和普渡众生的理论有力地推动佛教向中亚和中国的传播,也为入主南亚的游牧民族提供进入印度社会的桥梁。在游牧民族入主南亚的时期,婆罗门教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在基督教的影响下,一神论思想得以发展。在外族统治时期,政府行政管理松散,种姓制进一步巩固。从公元四世纪的及多王朝开始,婆罗门教以印度教的形式复兴。中亚民族不断进入印度,主要是借用婆罗门/印度教来表现自己的合法性。印度教成为印度民族吸收化外民族的主要桥梁。

    以上只是简要介绍了古代世界的主要民族与宗教,讨论各古代民族的起源、形成和认同标准,讨论古代宗教起源及其发展过程,讨论民族宗教的特点以及普世宗教的出现。我们认为,宗教的起源早于民族的形成,民族形成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古代民族认同的标准具有原始性、复杂多样、多变的特点。在宗教发展过程中,几乎所有宗教都经历了从自然崇拜起源,从多神崇拜到主神崇拜或一神崇拜的发展过程,而从民族宗教到普世宗教的发展是适应统一的多民族大帝国统治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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