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礼宗诸派和预定论者一起,尤其是和严格的加尔文教徒一道,对于作为得救途径的种种圣事进行了彻底的贬毁,从而以最极端的形式完成了对尘世的宗教理性化。甚至是上帝在《圣经》中的那些启示也只有借助于持续启示的内在之光才能真正理解。另一方面,至少根据在这里得出必然结论的贵格会教义,它对那些从不知道《圣经》形式的启示的人们也可以产生作用。“教会之外没有拯救”(extra ecclesiam nulla salus)这一主张仅只是对受圣灵启示的人们的无形教会而言的。如果没有内心之光,自然人,即使是自然理性引导下的人,也纯粹是行尸走肉,其无神性遭到包括贵格会在内的浸礼宗诸派的谴责,而且比加尔文教派更为激烈。另一方面,如果我们等待圣灵造就的重生,并对之真诚但怀,那么由于其神圣性,重生就能导向全面地征服罪孽;这样,不消说丧失恩宠状态,就是罪恶的复萌也实际上成为不可能发生之事。然而,正如在后期的卫斯理宗中,人们并没有把达到这种状态视为法规,而是认为个人的完善程度必须逐步提高。
但是所有浸礼宗团体都希望在其教徒行为无可非议的意义上成为纯洁的教派。发自内心的对尘世及其利益的抛弃,通过良知向上帝表白无条件的顺从,是唯一的毫无异议的重生标志,因而相应的行为方式对于救赎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上帝的恩宠并不能挣来,只有听任其良心指挥的人才有理由认定自己的重生。在此意义上,善行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causa sinequa non)。可见,我们一直坚持的巴克莱(Barclay)的这个最后推论所揭示的思想,实际上就是加尔文教义的翻版,而且是在流行于英国和尼德兰的浸礼宗诸派中的加尔文教禁欲主义的影响下麦展起来的。在其早期的传教生涯中,乔治•福克斯一直致力于劝说人们诚心诚意地实践这种思想。
但是,由于预定论遭到反对,浸礼宗道德观的独特的理性特点在心理上首•先基于期待圣灵降临的思想,这种思想甚至在今天也是贵格会集会的一大特点,对此巴克莱作了详尽的分析。这种默默等•待的目的是克眼一切冲动的和非理性的东西,克服自然人的激情和主观欲望。他必须静下来以创造出灵魂的宁静和谐,因为只有在这种和谐宁静之中才能听到上帝的话语。当然。如同在其他类型的宗教里可能发生的情况那样,这种等待可能导致歇斯底里和预言家的出现,而且只要来世希望尚存,在一定条件下会导致蕴藏千年的宗教狂热的迸发。实际上,这种情况曾在那个最后在明斯特土崩瓦解的宗教运动中发生过。
然而,就浸礼宗影响到平凡的日常世界这一事实来看,上帝只在人们肉体静止时才开口说话的思想实际上促使人们审慎权衡行动并且通过个人良知小心翼翼地进行称义。后期的浸礼宗派别,尤其是贵格派,采用了这种恬静、平和、极为有责任感的行为方式。彻底剔除世界上魔力的行动使除了推行世俗禁欲主义之外再不可能有别的心理活动方式。由于这些派别与政治权势及其所作所为毫无关系,其客观结果是他们将禁欲主义美德渗入职业生涯。早期浸礼运动的领导人在反对世俗性上是毫不留情、完全彻底的。但是,理所当然,即使是第一代浸礼教徒,也没有坚持把严格的使徒式的生活方式作为每一个人再生的绝对的必不可少的证明。甚至在这一代人中,甚至在门诺以前,都存在那种富有的资产阶级,他们坚决维护注重实用的世俗美德,维护私有制;实际上浸礼教严格的道德伦理踏上了加尔文教伦理为之开辟的道路。这仅仅是因为通往来世的修道院形式他禁欲主义道路由于自路德以来的著作的影响而被封闭,这些著作认为,这种禁欲主义不符合《圣经》而且具有通过善行得救的意味,在这一点上,浸礼宗遵循了路德的思想。
然而,除去早期这些半公社性的派别,一个所谓“登卡尔派(Dunchard)(Tunker dompetaers)的浸礼教派,直至今天仍然谴责教育,谴责生活必需品之外的任何形式的私有财产。甚至巴克莱也不是以加尔文派或是路德派的观点来看待自己的职业责任,而是以托马斯的观念来对待这种职责,把它当作“自然手段”(naturali ratione),即信徒生存在尘世所必需的条件。
这种态度意味着加尔文教职业观念的衰微,正如斯彭内尔(Spener)和德国虔信派中这种观念的削弱一样。然而,在另一方面,由于浸礼宗诸派中多种因素的作用,从事经济职业的兴趣日益增强。首先,这是由于拒绝在政府部门担任公职的思想的影响。(这种思想最初是作为一种宗教义务而产生,它要求抛弃一切世俗的东西。)这种思想在原则上虽然已被丢弃,但它仍然存在,至少对门诺派和贵格会来说,实际上依然是有效的,因为他们拒绝宣誓和佩带武器,其结果就是不能担任公职。在所有浸礼宗诸派中与这种思想同时流行的还有一种对任何贵族生活方式的极其有力的对抗。同在加尔文派中的情形相似,这部分是禁止对肉体的崇拜的结果,部分是前面提到的非政治甚至是反政治原则的结果。浸礼宗行为的精明而谨慎的理智性就这样被揉进非政治的职业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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