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浸礼宗诸派
欧洲大陆的虔信派和盎格鲁撒克逊各族的卫斯理会(即循道宗),从其思想内容及历史地位看,都是次要的思想运动。另一方面,除了加尔文教以外,我们还发现了新教禁欲主义的另一个独立来源,这个来源存在于浸礼运动及十六至十七世纪之间直接发源于这一运动或采取其宗教思想方式的诸派,如浸礼会,门诺派,尤其是贵格会(即公谊会)。通过这些教派我们将探讨其道德观基础在原则上异于加尔文教义的宗教团体。以下的描述只是侧重对于我们来说是重要的内容,因而不能真正表现出这个运动的多样性。我们还要把主要注意力再次放在历史较长的资本主义国家中浸礼运动的发展之上。
所有这些教派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这一特征无论从历史上还是从原则上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但它对文化发展的影响只能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才能得以说明。这种特征我们已经熟悉,即信徒的教会。它意味着宗教团体,(即宗教改革运动中的诸教会所说的;‘可见教会”,)不再被视为一种为超自然目的服务的责任机构,一种不管是为了增加上帝的荣耀(加尔文派),还是作为给人类带来救赎方法的媒介(天主教和路德派)都必然包含义徒与非义徒的机构,而仅仅被看作是由那些相信重生的信徒个人所组成的团体,并且只是由这些人组成的团体。换言之,它不再被看作一个教会而是被看作一个教派。这就是那个就其本身而言是纯形式的原则,即只有独自取得信仰的成年人才能受洗礼——的全部象征意义所在。正如浸礼宗教徒在所有的宗教讨论中所一再重申的那样,这样的因信称义在他们看来同那种在这个世界上为基督服务的思想是大相径庭的,而后者是老一代的新教正统教义中占统治地位的思想。因为,这种因信称义存在于对上帝救世恩赐的精神上的占有之中,但是这种占有只能通过个别的启示才能获得,而启示只能是由于圣灵在个人心中作用所致,除此以外别无他路。这种称义是赐给每一个人的,因此只要等待圣灵就足够了,不要因为沉溺于罪恶的尘世而阻止了圣灵的到来。因此,信仰(在对基督教教义的了解,以及通过忏悔寻求上帝的恩宠意义上的)重要性必然被压减到最低的程度,并且随之出现早期基督教魂灵思想的复兴,当然其中有重大的修改。例如,门诺•西门斯(Mennosimons)在他的《基督教救赎教义基本读物》(1539年版)一书中首次给出了其一贯的合理教义的那个教派,和其他浸礼教派一样,希望成为一个无可指责的基督教会,一个全部由单独受上帝启蒙和召唤的人组成的使徒团体。再生的人,并且只有他们,才是基督的兄弟,因为与基督一样,他们在精神上是由上帝直接创造的。 逃避尘世,——即避免一切与世人不必要的交往;严格维护圣经的至高无上,——即以早期基督徒生活作为自己榜样——这一切是初期浸礼宗团体的产物,而且只要旧观念存在,逃避尘世的原则就不会完全消失。
浸礼宗各派从其早期占主导地位的动机中选出一条原则,作为永久保留的财富;在不同的前提下,我们在讨论加尔文宗时已经对此原则有所了解,而且它的重要性还将反复显现出来。这就是,他们坚决地弃绝一切肉体崇拜,认为这样做有损于本来仅属于上帝的崇敬。早期的瑞士和德国南部的浸礼教徒,与青年时期的圣•法兰西斯相似,激进地认为《圣经》中的生活方式是与一切尘世享乐的彻底决裂,是一种直接以使徒生活为标准的生活方式。而且,许多早期浸礼教徒的生活的确使人回想起圣•吉尔斯(St.Giles)那种生活方式。但从它与信仰的精神特质的关系来看,严格遵循圣经戒律并没有一个牢固的基础。因为上帝启示千先知和使徒的并不是他能够而且愿意启示的全部。相反,《圣经》持久的生命力,不是在于书面的文字记录,而是在作用于日常生活中的圣灵的力量,它直接对任何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谈话;而《圣经》的这种经久不衰的生命力才是基督教唯一真正的特点。这就是早期基督教徒们的戒律,苏温科菲(Schwenkfeld)曾宣扬这一点以反对路德,后来福克斯(Fox)又将其用来反对长老会。从持续启示这一观点发展出贵格会后来一再主张的“理智与良知中圣灵的内心戒律之重要性”这一著名的教义(这在最终的分析中是起决定性作用的)。这并没有消除《圣经》的权威,但是否定了《圣经》独一无二的权威,而且最终发展到彻底消除了通过教会而得救的教义的一切残余思想)这对贵格会是如此,甚至对浸礼宗和圣餐派(Communion)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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