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根源问题是宗教研究领域的基本问题之一。宗教发生的原因究竟是在天上，抑或是在人间，不同立场的学者对此有不同的回答。神学家们一般将神确定为宗教的神圣来源，唯心主义哲学家往往将某种抽象的、绝对的观念作为宗教的来源，或者断言人天生就具有信仰宗教的天性；历史唯物主义宗教观则认为宗教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只有到现实的社会矛盾中才能找到宗教最深刻的根源。本文尝试通过对于伊斯兰教历史发展的一般探讨，来叙述宗教文化对于社会发展和人类历史的可能的影响。
一、610-630年阿拉伯半岛：一个人与一个新时代
伊斯兰教的产生，与蒙昧时代社会发生冲突，首先是信仰冲突，即一神信仰与多神信仰的矛盾。其次，由信仰冲突而导致部分的社会冲突，即演变为由于宗教信仰不同而发生的社会迫害。第三，新宗教社团——麦地那公社的诞生，形成新兴社区与传统社区之间的对立与斗争，亦即自传统的“蒙昧时代”向新兴的穆斯林时代的社会演进。
根据穆罕默德·胡泽里所说：[2]公元610年2月的一天，四十岁的穆罕默德正站在麦加郊外的希拉山洞所在的山顶上，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那“人”对他说：“穆罕默德，我是吉卜利勒，告谕你，你是安拉派遣给人类的使者！”然后吉卜利勒说：“你宣读吧！”“我不会宣读。”穆罕默德答道。因为他没有进过学校，目不识丁。吉卜利勒紧紧地抱住穆罕默德，直到他感到精疲力竭时才放开他。吉卜利勒又对穆罕默德说：“你宣读吧！”吉卜利勒再次把穆罕默德紧紧抱住，然后松开手说：“你宣读吧！”“我不会宣读。”穆罕默德答道。吉卜利勒再次把穆罕默德紧紧抱住，然后松开手说：“你宣读吧！”穆罕默德仍然回答说：“我不会宣读。”于是吉卜利勒第三次用更大的力气把他紧紧抱住，然后放开，并说：
[96：1]你应当奉你的创造主的名义而宣读，
[96：2]他曾用血块创造人。
[96：3]你应当宣读，你的主是最尊严的，
[96：4]他曾教人用笔写字，
[96：5]他曾教人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古兰经》（96:1-5）[3]
穆斯林认为，这就是安拉最初降示的“启示”（又称“默示”[4]），是经过天使吉卜利勒传达给先知穆罕默德的。据穆斯林学者的研究，“启示”初次降示之后四十天，穆罕默德（以下简称穆圣）再次奉到“启示”。据穆罕默德·胡泽里的研究，[5]那一天的具体情形是，穆圣正在走路，忽然听到空中传来一种声音。他抬头一看，原来在希拉山洞曾见过的那位天仙（即天使）正端坐在天地之间。穆圣急忙回到家中，并喊道：“快把我盖起来！快把我盖起来！”这时传来了安拉的“启示”：
[74:：1] 盖被的人啊！
[74：2] 你应当起来，你应当警告，
[74：3] 你应当颂扬你的主宰，
[74：4] 你应当洗涤你的衣服，
[74：5] 你应当远离污秽，
[74：6] 你不要施恩而求厚报，
[74：7] 你应当为你的主而坚忍。《古兰经》（74:1-7）[6]
上述就是一个成功的阿拉伯商人如何成为安拉选定的一位阿拉伯先知的最初情形，亦即穆罕默德作为“安拉使者”最早接受“启示”的具体过程。自此以后，经过三年秘密传教（610-612）、十年公开传教（612-622）和十年麦地那公社时期（622-632），伊斯兰教最终战胜阿拉伯半岛传统的多神崇拜，成为阿拉伯半岛的主流宗教。
小结：610年，“启示”初降于阿拉伯半岛麦加郊外的“希拉”山洞。630年，一个崭新的宗教——伊斯兰教成为阿拉伯半岛的主流信仰，一个崭新的社会——伊斯兰社会诞生。作为诸宗教之一的伊斯兰教的成功传播，造就了一个全新的社会——穆斯林社会，一个崭新的时代——伊斯兰时代，一个重要的文明——伊斯兰文明。
一个新宗教的出现，及其掌握政权与成功传播，造就了一个全新的宗教社会，推动了阿拉伯社会的制度变迁：即自阿拉伯蒙昧时代转变为阿拉伯伊斯兰时代。初步结论是，对于穆罕默德来说，伊斯兰教不仅改变了他个人的生活和命运（由一个安享舒适人生的商人转变为一位率领穆斯林不断奋斗的宗教先知），而且成功地推动了阿拉伯社会的制度变迁。
二、萨图克·布格拉汗和穆萨·阿尔斯兰汗：父子皈依，举国信仰
萨图克（？-希吉莱历344年/公元942-943年），伊斯兰教经名“阿布杜勒·克里木”（一译“阿不都·克里木”），是喀喇汗朝（汉文史籍称黑汗王朝）大汗巴兹尔·阿尔斯兰汗[7]次子，四岁丧父[8]，25岁时率领四十名亲信，在流亡阿图什的、信仰伊斯兰教的萨曼王朝（874-999）[9]王子纳赛尔（一译纳斯尔）·本·曼苏尔[10]帮助下，发动政变，占领喀什噶尔（今喀什），推翻其叔父和继父奥古尔恰克汗（约892-910）的统治，夺取政权，自称“萨图克·布格拉汗”（910-942/3）。[11]关于萨图克·布格拉汗皈依伊斯兰教的问题，据《喀什噶尔史》[12]，萨曼王朝王子纳赛尔是其加入伊斯兰教的启蒙导师。纳赛尔王子定居阿图什，萨曼王朝商队也前往阿图什，喀喇汗王朝王子萨图克在阿图什结识纳赛尔王子，二人成为挚友。在纳赛尔王子的启发诱导下，萨图克及其侍卫扈从秘密加入了伊斯兰教。[13]此后，萨图克王子开始在王族成员，特别是青年中秘密宣传伊斯兰教，发展信徒，聚集了一批归顺者。萨图克王子在25岁时，以这批归顺者为基本力量，在萨曼王子纳赛尔和萨曼王朝穆斯林的支持下，发动政变，夺取政权，称号“布格拉汗”。至此，萨图克·布格拉汗成为喀喇汗王朝历史上第一个接受伊斯兰教的汗王，也是新疆地区第一个接受伊斯兰教的地方政权首领。[14]
信奉伊斯兰教的萨图克·布格拉汗夺取政权之后，相继实行了如下政策和举措，来推广和传播伊斯兰教。首先，以伊斯兰教为核心，构建国家的宗教政治文化。宣布伊斯兰教为喀喇汗朝的合法宗教[15]，号召和鼓励人们改宗伊斯兰教。当时，喀喇汗朝的主要宗教是佛教、摩尼教、萨满教和景教。新疆境内，当时的主要宗教也是佛教，如于阗李氏王朝（912-1001）和高昌回鹘王国（856-1275）都以佛教为国教。与此同时，大力宣传萨图克·布格拉汗信奉伊斯兰教乃“真主的安排”，他们的先祖乃先知挪亚（努哈）的后裔。[16]其次，通过武力收复怛罗斯，重塑喀喇汗朝的国际形象。虽然都是穆斯林，但是领土与疆域的界限是清晰的，收复失地是神圣的使命。收复怛罗斯之役，萨曼王朝战败，喀喇汗朝夺回被占领土怛罗斯。自此以后，萨曼王朝日益衰落，喀喇汗朝逐步强盛。再次，以国家的新的意识形态伊斯兰教统一喀喇汗朝。在弘扬伊斯兰教的旗帜下，击败“不信真主的”的大汗，于公元942-943年占领巴拉沙衮。
希吉莱历344年（公元955-956年），萨图克·布格拉汗于喀什噶尔去世[17]，其长子穆萨·本·阿不都·克里木继位。穆萨上任伊始，面临三大困难。第一，宗教和政治的不统一。一方面，伊斯兰教在喀喇汗朝国内尚未取得绝对统治地位，就是在喀什噶尔地区，许多人时信时叛，不时发生反抗强制改宗的暴动；另一方面，“不信真主的”的大汗继续统治巴拉沙衮，敌视伊斯兰教。第二，由于在境内强制推行伊斯兰教、镇压佛教徒，引起于阗李氏王朝和高昌回鹘王国的强烈不满。第三，萨曼王朝虽然在怛罗斯战役中败北，但实力犹在，依然是喀喇汗朝严重的外部威胁。希吉莱历340年（公元951-952年）尼沙布尔人阿布勒·哈桑·穆罕默德·苏菲·卡拉玛提（？-961，一译克里玛提）离开故乡，[18]经布哈拉前往喀什噶尔，成为穆萨·阿尔斯兰汗的导师。
穆萨自喀喇汗朝国家发展战略角度，继承乃父萨图克·布格拉汗大力传播伊斯兰教的既定政策。高举传播伊斯兰教的旗帜，制定喀喇汗朝的内政与外交政策。首先，政治统一。通过伊斯兰教的“圣战”，推翻“不信真主的”的大汗。占领巴拉沙衮，消灭大汗之后，穆萨自称“阿尔斯兰汗”，成为大汗；同时，把巴拉沙衮降为副都，委任其兄弟苏莱曼·本·阿不都·克里木担任副汗，坐镇巴拉沙衮。穆萨·阿尔斯兰汗返回喀什噶尔，并把喀什噶尔升格为正都，发展喀什噶尔与其他地区的交通，兴建新的水利工程，进一步开发喀什噶尔河流域，喀什噶尔由此成为喀喇汗朝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中心。其次，伊斯兰教宣传运动。穆萨·阿尔斯兰汗一面继续推行强制改宗政策，一面与伊斯兰教界上层密切合作，发起伊斯兰教宣传运动，创办皇家伊斯兰教经学院——汗麦德里斯[19]，筹建图书馆。中亚的苏非派传教士大力支持穆萨·阿尔斯兰汗的伊斯兰宣传运动。随着喀喇汗朝的政治统一于伊斯兰教，以及穆萨·阿尔斯兰汗在伊斯兰教苏非派传教士协助下的汗国伊斯兰教宣传运动的深入开展，据阿拉伯史学家伊本·阿西尔记载，公元960年，大约有20万帐突厥人加入伊斯兰教。与此同时，穆萨·阿尔斯兰汗宣布伊斯兰教为喀喇汗朝国教。[20]至此，喀喇汗朝成为我国新疆地区第一个伊斯兰政权。至此，由于萨图克·布格拉汗和穆萨·阿尔斯兰汗父子两代汗王相继皈依伊斯兰教，而最终导致喀喇汗朝举国信仰的转变。自此以后，新疆地区开始了漫长的伊斯兰化的历史进程。与此同时，突厥语诸民族也开始了一场影响深远的信仰转变，即由信仰佛教、摩尼教、萨满教等，逐步转变为信仰伊斯兰教，形成了近代10个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
综上所述，信仰不仅可以改变和铸造人类个体的历史命运，而且可以影响和规定国家政治走向和民族精神的历史变迁。
三、信仰：处于必然王国与自由王国之间
马克思在《论犹太人问题》里说：“人权一部分是政治权利，只是与别人共同行使的权利。这种权利的内容就是参加共同体，确切地说，就是参加政治共同体，参加国家。这些权利属于政治自由的范畴，属于公民权利的范畴；而公民权利，如上所述，决不以毫无异议地和实际地废除宗教为前提，因此也不以废除犹太教为前提。另一部分人权，即与[公民权]不同的 [人权]，有待研究。信仰自由就属于这些权利之列，即履行任何一种礼拜的权利。信仰的特权或者被明确承认为一种人权，或者被明确承认为人权之一——自由——的结果。”[21]这当然是指信仰的理想状态，是自由王国里的情形；至于人类的信仰历史和现实世界里的信仰，迄至今日，尚处于必然王国阶段。
合而言之，宗教是社会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析而言之，宗教又独立于社会之内产生、发展和自我演化。而在中国现代社会，“宗教”一词，作为一个观念和一个概念，正如黑格尔所说，“正是亚历山大里亚派或新柏拉图派哲学的观念形成了阿拉伯哲学、经院哲学以及所有基督教哲学的基础、原理；正是在新柏拉图哲学的观念上，概念的规定在使用力量，往来驰逐。”[22]然而，现代中国的宗教概念的运动，穿行于以下三种势力之间：
第一，中国传统的人文（文化）宗教观。自荀子（约公元前313－前238）响亮地喊出“君子以为文，小人以为神”（《荀子·天论》）以来，“以人文立教”[23]就成为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金科玉律之一；
第二，经验与教条的马列主义宗教观。俄国“十月革命”为我国的革命者送来了马列主义思想，其中有关“宗教是人民的鸦片”（马克思：《〈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1843年）的论断，成为经典作家对于宗教的经典判断之一；
第三，形而上学的科学观念。对于近代科学概念的形而上学理解，片面地、静止地看待科学与宗教的关系，形成所谓科学主义宗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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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本文系参加中国政法大学“宗教与法律”研究中心和重庆华岩寺联合举办的第一届“宗教·法律·社会”学术研讨会（重庆：2012年5月25-28日）会议论文（初稿）。
[2] [埃及]穆罕默德·胡泽里：《穆罕默德传》，秦德茂、田希宝（据买买提·赛来维吾尔文译稿转）译，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7页。
[3] 《古兰经》，马坚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503页。该章系麦加章，全章合计19节。
[4] 因为整个“启示”降示过程，只发生在先知穆罕默德的个人经验里，其他人对此过程，既不能听闻，也不能目睹。
[5] [埃及]穆罕默德·胡泽里：《穆罕默德传》，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29页。
[6] 《古兰经》，马坚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478页。该章系麦加章，全章合计56节。
[7] 大汗驻地巴拉沙衮（一名虎思斡鲁朵，今楚河南部的布拉纳废墟），为正都。幼子奥古尔恰克·卡迪尔汗为副汗，驻副都，即位于塔拉斯河畔（溴 蒯怯）的怛罗斯（元代称塔剌思，一名江布尔，今塔拉兹，哈萨克斯坦江布尔州首府）。
[8] 据《萨图克·布格拉汗传》，其母改嫁奥古尔恰克·卡迪尔汗。893年，萨曼王朝军队夺取副都怛罗斯，奥古尔恰克汗迁都喀什噶尔。转引自《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第一册，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79页。
[9]萨曼王朝，是阿拔斯王朝时中亚地区建立的伊斯兰教封建割据王朝（874-999），由阿拔斯王朝河中地区总督奈斯尔·伊本·艾哈迈德（Nasr ibn Ahmad，874-892在位）奠基。
[10] 他在与其兄伊斯玛仪·本·纳赛尔争夺统治权的斗争中失败，避难喀什噶尔。奥古尔恰克汗予以收留，并任命他担任阿图什长官。但奥古尔恰克汗严厉禁止居民信奉伊斯兰教。
[11] 《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第一册，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78页。
[12] 作者艾布·福图赫·阿卜杜勒·加法尔·阿勒马伊（一译阿布杜·伽费尔·阿勒马伊），维吾尔族，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市）人。约成书于11世纪70年代。是喀喇汗王朝穆斯林写成的关于该王朝历史的最早的历史著作之一。原书已佚。其部分章节保存在维吾尔族历史学家贾玛尔·卡尔施（Jamal Qarshi，即艾布·法德勒·伊本·穆罕默德，侨 轻葜 侨 阃阆）于14世纪初用阿拉伯语编撰的《苏拉赫词典补编》（Mulhaqāt al-Surāh汜娃鞘 轻昭峭）中。马品彦：《喀什噶尔史》条，《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第281页。
[13] 《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第一册，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0页。
[14] 《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第一册，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1页。
[15] 此前，在喀喇汗朝，私自信奉伊斯兰教，将面临杀头之罪。
[16] 麻赫默德·喀什噶里说：“突厥人原为二十个部落。追根溯源，他们的祖先是真主所器重的先知挪亚之孙、雅派司之子突厥。”马赫穆德·喀什噶里：《突厥语大词典》“序言”，第一卷，北京：民族出版社，2002年，第30页。笔者据《突厥语大词典》（阿拉伯文本）试译如下：“突厥人根源于20个部落，他们全都是土尔克（突厥）·本·雅斐斯·本·努哈先知的亲戚（恃 蠕 砬菟 蠕 滏停”！锻回视锎蟠实洹罚ㄏ礞卿 巅鞘 轻恃咧币“胪回视镅约”⒗陌妫呒读耸榫郑1333年，第27页。
[17] 萨图克·布格拉汗葬于阿图什，此陵墓即萨图克·布格拉汗麻扎，系新疆历史上第一座伊斯兰教陵墓建筑。该麻扎保存至今，一直受到新疆各族穆斯林的崇敬和朝拜。
[18]据萨马尼（Samani）《世系书》，在萨曼王朝君主阿布杜·马立克（abdu al-malik 954-961年）时期，苏菲卡拉马提（abu al-Hasan Muhammad B Sufyan al-Karamati，此人于希吉莱历340年/公元951-952年离开尼沙布尔到布哈拉），几年后到突厥人那儿传教，为“诸汗之汗”服务。回历350年（公元961年）他死在该汗宫中。许序雅：《中亚萨曼王朝史研究》，贵阳：贵州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98页。
[19] 麦德里斯：是阿拉伯文“学校”的音译。
[20] 《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教史》第一册，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85页。
[21]马克思：《论犹太人问题》，《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181-182页。
[22] [德]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三卷，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255页。
[23] 如谓“倡导‘人文宗教’的理念”云云，《人文宗教研究》第一辑，2010年卷，“卷首语”，李四龙主编，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1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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